童振源為國立政治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特聘教授
洪耀南為文化大學中山與中國大陸研究所博士生
今年總統大選由馬英九總統以51.6%得票率連任,領先蔡英文主席的45.6%。根據筆者在今年2月上旬參與的民調結果顯示,兩岸關係因素讓5.75%的選民轉向支持馬英九連任,特別是兩岸經濟因素讓4.25%的選民轉向支持馬英九連任。儘管兩岸經濟利益不是決定總統選舉的全部因素,卻是馬英九贏得總統選舉的關鍵因素,否則蔡英文可能接近過半得票率贏得選舉。
在選舉最後兩個星期,多位企業家及多個產業團體透過媒體公開支持馬英九的兩岸政策及批評蔡英文的兩岸政策,成為影響總統選舉的重要因素。民進黨在敗選報告中指出,中國因素對選舉的影響明顯有「經濟議題化」的趨勢,兩岸關係與經濟發展的關聯性是敗選的三大原因之一。蔡英文也指出,在選舉最後階段,不容否認「經濟恐嚇牌」對整個選舉結果產生影響。
根據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的選前一個月每天民意調查結果,馬英九在12月底前大約領先蔡英文15個百分點,到選前已經擴大到24百分點。雖然這項民調存在顯著誤差,誇大馬英九領先蔡英文的幅度,但是從趨勢來看,選前最後二週的民調結果變化是相當清楚的。在最後兩週,馬英九不斷操作兩岸關係議題,而且多位重量級企業家公開支持馬英九的兩岸政策與政績。因此,兩岸關係因素可能是影響大選結果的重要因素。
在選舉後的2月6-9日,筆者針對兩岸關係因素對選舉影響進行電話調查,採取分層比例隨機抽樣,共有4,000份有效樣本。我們希望評估,在選前對馬英九施政不滿意的選民卻因為兩岸關係因素而轉投給馬英九,或者對馬英九施政滿意,投票給馬英九的因素是兩岸關係。其次,我們希望進一步評估兩岸經濟因素對總統大選的影響,即擔心蔡英文當選會造成兩岸關係倒退進而影響台灣經濟的選民比率。
就兩岸關係因素而言,我們將選民分成四大類:強烈兩岸關係因素選民,對馬英九施政不滿,卻因為兩岸關係因素(主要原因)投票給馬英九;中等兩岸關係因素選民,對馬英九施政不滿,卻因為兩岸關係因素(次要原因)投票給馬英九,或對馬英九施政滿意,但投票給馬英九的主要原因為兩岸關係因素;一般兩岸關係因素選民,對馬英九施政滿意,但投票給馬英九的次要原因為兩岸關係因素;準兩岸關係因素選民,認同泛綠,但卻因為兩岸關係因素而不出來投票。
強烈兩岸關係因素選民佔投票人比例為0.87%,中等兩岸關係因素選民佔投票人比例為3.83%,一般兩岸關係因素選民佔投票人比例為1.04%,並沒有發現準兩岸關係因素選民。這四類選民總計77.3萬人,佔全部投票人數的比例為5.75%,將近馬英九領先蔡英文的得票率。
就兩岸經濟因素而言,我們將選民分成四大類:積極經濟選民,支持馬英九是因為兩岸關係政績,有兩岸經濟利益,而且擔心蔡英文當選會造成兩岸關係倒退而影響台灣經濟;一般經濟選民,支持馬英九是因為兩岸關係政績,沒有兩岸經濟利益,但擔心蔡英文當選會影響台灣經濟;消極經濟選民,沒有出來投票,對馬英九施政不滿意,有兩岸經濟利益,但擔心蔡英文當選會影響台灣經濟;準經濟選民,投票給蔡英文,但擔心蔡英文當選會影響台灣經濟。
積極經濟選民佔投票人比例為0.81%,一般經濟選民佔投票人比例為3.43%,消極經濟選民佔投票人比例為0.01%,準經濟選民佔投票人比例為2.80%,兩岸經濟選民總計7.05%。4.25%的選民因為兩岸經濟因素轉向支持馬英九,0.01%的選民因為兩岸經濟因素而沒有出來投票(可能投給蔡英文)。此外,雖然2.80%的選民仍投票給蔡英文,但是在未來選舉可能不會投給民進黨。
隨著兩岸經濟交流的快速深化與擴大,兩岸關係選民很大幅度與兩岸經濟選民重疊,兩岸關係議題朝向經濟議題化的趨勢,成為選民思考兩岸關係的重要面向。純兩岸經濟選民占純兩岸關係選民的73.9%。若考慮準經濟選民對未來選舉的影響,則兩岸經濟選民占兩岸關係選民的比例高達82.5%。非常清楚的,兩岸關係經濟化是民進黨無法逃避的嚴峻挑戰。
不過,兩岸經濟選民希望維持兩岸關係穩定與經濟交流,但並沒有改變他們的國家認同與國家前途選擇。以國家認同而言,將台灣人認同比重減去中國人認同比重當作是台灣人認同指數。根據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的調查,台灣人認同指數從1993年的負7.9%增加到2000年的24.4%,再增加到2007年的38.3%,最後增加到2011年的48.3%。馬總統執政四年是台灣認同指數增加最快的時期。
再從國家前途選擇而言,將贊成兩岸最終應該統一(獨立)的比重減去不贊成兩岸最終應該統一(獨立)的比重當作是台灣人統一(獨立)指數。根據遠見民調中心,台灣人統一指數從2006年的負25.8%惡化到2011年的負53.9%;台灣獨立指數從2006年的4.0%提高到2011年的14.6%。馬總統執政四年所累積的反對統一、支持獨立的民意超過民進黨執政的八年。
從這些民調與總統選舉結果可以看出,台灣人民並沒有因為兩岸的經濟利益便要放棄台灣的主權,反而更加鞏固他們的國家認同與價值。隨著兩岸經濟與社會交流日益擴大,不少台灣人民希望兩岸關係能維持穩定交流與互動。因此,在維護台灣主權與堅持台灣主體性的前提之下,那個政黨能同時維持兩岸政府互動與擴大兩岸社會經濟交流,才是兩岸關係選民與兩岸經濟選民的支持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