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偽理性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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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長劉政鴻好意至張藥房老闆靈堂致意,竟遭『沒禮貌』的陳為廷丟鞋!這些學生真暴力!」是部分人士近日對大埔事件下的評論。「『學生』怎麼可以對『地方父母官』使用『肢體暴力』?」是這些人追問的問題。他們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他們從來不問「為什麼」陳為廷要丟鞋。他們只看到「以下犯上」就開始跳腳。

然而,如果細看不同媒體的報導,就會知道這些只看特定報導就開始批評的人,完全在狀況外。有些媒體只報導縣長慰問被丟鞋。這種省略前因後果的報導其實是嚴重的誤導。當天所發生的,還有家屬拉下鐵門拒絕縣長進入、警方推擠親友強勢開路硬闖靈堂。

除此之外,警方更是阻擋包括政大徐世榮教授等親友進入慰問死者家屬。只問「怎麼可以丟鞋」根本就是問錯了問題。該問的問題至少是「親友對企圖以暴力強行侵入靈堂的人,以丟鞋的方式捍衛人民的私領域,算是暴力還是正當防衛?」

但除此之外,更該進一步追問為什麼家屬要拉下鐵門。或許有人會批評說「怎麼可以這樣將好意關心人民的『地方父母官』拒於門外?」問這種問題的人徹底暴露自己對大埔事件的無知。從現場親友對縣長高喊「殺人兇手」就可以知道來者並非什麼勤政愛民的大家長。

事實上,不論張老闆是被自殺或者是被當前的局面逼死,縣長劉政鴻都脫不了關係。張老闆死前面對的種種困境,全來自縣府:自家遭到縣府徵收,卻並非為了地方發展的科學園區,而是被縣府高價轉賣給建商;原本政府承諾原地保留,卻趁住戶北上陳情的「天賜良機」強勢拆除,再把家當連同拆除的瓦礫分別棄置於三個偏遠地區,讓住戶不但無家可歸,更是一無所有;土地徵收補償費為24萬2000元,結果事後縣府公文載明「本案代履行執行所需費用:新台幣24萬2000元整」,惡意整人的針對性毫無保留。這些都跟誓死捍衛家園的張老闆之死緊密關連。而縣府的作為,完全看不到一絲善意。

現在該問的問題是「親友對於一個與死者之死脫不了關係、毫無善意,卻又企圖以暴力強行侵入靈堂的人,以丟鞋的方式抗議,拒絕他進入,算是暴力還是正當防衛?」對這種人,丟鞋最多「剛好而已」;事實上恐怕還「太溫和了」。

美國實用主義者杜威曾說:「問題問對了,就解決一半了。」面對一無所有的弱勢,部分狀況外的人士充分展現了「偽理性」:高舉秩序,卻忽略衝突背後的原因,只懂得捍衛表面的和諧。偽理性實質上不過就是理盲:這些人永遠都只能看到問題的表面,以致他們永遠看不到真正的問題始於不當的徵收與公權力的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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