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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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8日,大批勞工團體成員穿著「幹」上街抗議混蛋政府,但是抗議得超無力;讓許多勞工的支持者,心中莫不幹聲連連!

「幹」,看起來、聽起來都是一個非常低俗的字眼;然而,這個字也是國民黨政府過去獨尊「國語」污名化台灣語言政策下的受害者。講北京話的人可以說「屌」,台灣人不能說「卵鳥」;講北京話的人可以罵「肏」,台灣人不能說「幹」。

同樣的字義,北京話顯得更為粗糙與骯髒,但就只有台灣語言的字彙是負面的意義。這也正如過去國民黨禁止方言的政策一樣,講客家話、台語的學生會被處罰,但講浙江方言、上海話的學生卻沒事。請問,這是哪門子的雙重標準?

「幹」是反抗的語言

大量使用粗話做為反抗文學核心的蘇格蘭作家James Kelman在今年7月接受《衛報》(The Guardian)訪問時表示,我們可以使用粗話(swear word)去強調事物的美麗(例如fucking beautiful)或其他正面的意義,因為粗話的正面意義端賴於適當的使用時刻。

同樣地,「幹」,對很多年輕人而言也有著多重的意義。「幹」的用法很多,例如名詞:有何貴幹(事情);文幹(才能)《三國志˙卷六十二˙吳書十七˙是儀胡綜傳第十七》;骨幹(主體)。動詞:幹(做)得好;東西被幹(偷)走了。形容詞:幹(主要)道。讚嘆詞:幹!真好吃。

「幹」的意義林林總總,但最重要的,「幹」才能充分表達人們憤怒的反抗情緒!

譬如,兩位蘇格蘭作家James Kelman和Irvine Welsh都透過方言以及粗話等訴諸語言的方式來表達對統治者的不滿。以James Kelman的小說How Late It Was, How Late為例,這部小說使用蘇格蘭方言以及大量粗話做為反抗殖民統治的媒介。再以台灣年輕人熟悉的電影「猜火車」(Trainspotting)原著小說作者Irvine Welsh為例,他在Trainspotting中也以大量的粗話來呈現年輕人對社會的不滿。

在台灣,台灣人用「幹」來表達憤怒與不滿的反抗情緒由來已久。以媒體為例,1990年5月3日,《首都早報》以頭版七個字:「幹!反對軍人組閣!」言簡意賅地表達對郝柏村軍人組閣的憤怒。1996年3月6日,《民眾日報》也在頭條以一個超大的「幹」,抗議中國武力威脅台灣。然而,「幹」不只是庶民的詞彙,其實也是騜族的語言。例如,馬英九也於2006年在公開場合上高喊:「幹得要死」!(詳見

「幹」是弱勢者的咒罵與嘆息

自從馬英九上任以來,某媒體與某基金會每年都模仿日本舉辦年度代表字票選;然而,網友對於每年「票」選出的字,都是幹聲連連,因為他們心目中的代表字多是「幹」。以導演吳念真為例,他在2010年底一看到年度代表字是「淡」時,立即在臉書說他心中代表字是「幹」;網友一見吳念真的「幹」,立即按「讚」表達他們也很幹的心情。

令人不捨的是,台灣人從過去以「幹」來抒發憤怒與不滿,逐漸變為表達無奈與無力;因為,憤怒與不滿已經無法改變現狀。10月29日,台灣指標調查研究公司公布的最新民調指出,馬英九的滿意度只剩15.2%,不滿意度高達76.6%;這個民調數字顯示馬英九是有史以來最糟糕最無能的總統。然而,面對這個自我感覺良好自稱「至少是有史以來政府表現最好」的總統時,汝又能奈他何?

Trainspotting中的對白"Choose a life. Choose a job. Choose a career. Choose a family. Choose a fucking big television. Choose washing machines, cars, compact disc players and electrical tin openers..."

這段文字,清楚描寫了青年對於選擇生活的厭煩;只是在台灣,台灣人對未來還能有選擇嗎?希望,渺渺茫茫。於是乎,學生、農民、勞工紛紛走上街頭;但由於正義的無能為力,如今大家只剩下,「幹」,這一聲無助的咒罵與嘆息!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