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小出版社擔任菜鳥編輯。受人類學影響深,擅長觀察日常生活微小事物,並試圖一一記錄。認為大的論述都應該建立在日常微小的發生上。
大約三年前,我到香港維園參加六四燭光晚會,由一位香港朋友帶著我。
圖說:香港維園紀念六四晚會。圖片來源:蘋果日報。
我們是兩不同世代的人,我是1984年出生,而他是1964年出生。經過被殖民地對回歸祖國的渴望,到1989年六四事件,九七香港回歸,共產黨統治下的香港等等,面對共產黨的感受,他比我痛恨且深刻。
前一天,我們先到六四紀念館看展覽,過程被香港《蘋果日報》的記者攔下訪問:一個台灣人為什麼會想特地到香港參加六四燭光晚會。對啊,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當年才5歲的我哪裡有甚麼印象?「台灣其實也經歷過類似的事件,被獨裁政權統治,不斷壓迫人民,不公不義的事情沒有間斷,換來的是武力鎮壓人民。六四所反映的不只是中國的事,到現在中共還不承認錯誤,我們需要真相」,我說。
隔天標題:「台妹來港找真相。」
六四當天,晚上七點鐘燭光晚會開始,同行的友人四點就急匆匆的拉著我出門。大約四點半到天后站地鐵出口,人潮已經相當多。這天是上班日。人與人間貼著肩膀走,走到維園。朋友想購賣T-Shirt跟紀念刊物,早已銷售一空。席地而坐的人們綿延,坐在偏前方的我們往後看,真的是沒有盡頭。
晚些,朋友家人也到了。我們手上拿著白色的蠟燭,身旁的人幾乎沒有出聲,或聊著其他事,靜靜地聽著台上的宣講,在唱著自由花的時候,每個人都和著。聽著半懂半不懂的廣東話夾雜,心裡頭非常激動,好幾次都要掉下淚來,又忍住。
六四是個甚麼樣的日子,甚麼樣的印象,對香港人來說,已非是否經歷過、生在那個時代,如此簡單而已。這天就像是一個平常日,搭車上班、中午吃飯、下班、到維園。已經是一種習慣、一種記憶方式、一種堅持。
去年跟父親去北京旅遊,第二天的行程要從天安門廣場一路步行到故宮。下車前,導遊特別叮嚀、告誡我們,等會兒在天安門廣場上不要提到六四、天安門事件這種敏感的字眼,不然他會有麻煩,如果有甚麼問題或疑問,回到車上,他再給大家問個夠。
天安門廣場大又乾淨,人民大會堂與國家博物館在兩側,正逢中國連假,廣場上人滿為患,中國國內旅遊的人很多。幫父親在毛澤東像前拍照,站在廣場中央,我感覺這裡的人與空間、國家是分開的,一種貌合神離的詭異感受。
回到車上,我忍不住問了導遊,關於那年那天。
「我那時候人並不在北京,但是消息傳得很快,情勢相當可怕,說鎮壓、殺人。我因為小時候跟一個外國朋友是鄰居,英文跟他學的。發生六四,他來找我,說有一個工作需要我幫忙,就是翻譯現況給外國記者。也因為這樣,後來我被抓了,關了三天。但因為我只是客觀的陳述,並沒有加入主觀的想法,後來就被釋放了。」
一旁的司機大哥說:「那時候我正要開車回北京的路上,公司要我不要回去,叫我掉頭,我就快要到了,停下車爬到車頂上看,只看見黑壓壓一片、很混亂的樣子,我馬上掉頭,在朋友家躲了一個禮拜。」
我們該怎麼記憶?又如何才不會遺忘?
又逢六四,網路文章引用英國詩人James Fenton,於1989年6月15日在香港創作的"Tiananmen"(天安門)的片詩的片段,以下為全文:
Tiananmen James Fenton
Tiananmen is broad and clearn
And you can't tall where the dead have been
And you can't tell what happened then
And you can't speak of Tiananmen
You must not speak. You must not think.
You must not dip your brush in ink.
You must not say what happened then,
what happened there. In Tiananmen.
The cruel men are old and deaf
Ready to kill but short of breath
And they will die like other men
And they'll lie in state in Tiananmen.
They lie in state. They lie in style.
Another lie's thrown on the pile,
Thrown on the pile by the cruel men
To cleanse the blood frome Tiananmen.
Truth is a secret. Keep it dark.
Keep it dark. In our heart of hearts.
Keep it dark till you know when
Truth may return to Tiananmen.
Tianamen is broad and clearn
And you can't tall where the dead have been
And you can't tell when they'll come again.
They'll come again to Tianan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