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貿、公投與陳文茜──具有中國特色的統計學

陳文茜女士日前於蘋果日報論壇發表《把服貿交付公投吧》一文。在檢視陳女士這種主張之前，我認為應該先回顧兩段故事：

 

一：香港推行所謂的「愛國教育」，使用政治力對學生進行洗腦，有超過九萬人上街反對。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教育局局長吳克儉先生對此表示，「小學生和家長共有100萬人，上街者不及總數一成，沉默的大多數都支持國民教育，反對者別奢望延遲推行。」

 

或許有人會質疑吳局長的統計學在哪邊學的，但我認為他學得很好，知道怎麼濫用。他知道唯有使用特殊的計算方式，使用一種「具有中國特色的統計學」，把沒意見的、沒表達意見的、不敢表達意見的通通算成支持政府既定政策，才可能為把實上缺乏民意基礎的政權裝飾為具有「正當性」。這是香港。

 

或許有人會說這跟台灣沒什麼關係。至少面對服貿議題，僅有少數網路留言採取這種「具有中國特色的統計學」，宣稱僅五十萬上街頭，兩千三百萬扣除五十萬還剩下兩千兩百五十萬，而這兩千兩百五十萬堅定支持馬政府與服貿。但是實上採用這種「具有中國特色的統計學」的不只這些人而已。

 

729反洗腦萬人大遊行，要求撤回國民教育科。（圖片來源：維基共享資源）

 

這時候就要進入第二段故事：

 

陳文茜女士在接受中國《南方人物周刊》採訪時，曾得意地表示說「我通过“公投法”，但我要让“公投法”什么都不能投。所以阿扁就骂，我写的这个法是“鸟笼公投”(笑)。“主权”也不让投，“领土”也不让投，“国号”也不让投，什么东西都不能投，而且投的门槛高得不得了：所有公民数的一半。那时候连宋都很担心，我告诉他们，不要怕，他的公投一定会垮的，前面那些公投都是假的，因为我要全体公民数的一半，那你怎么投？投票率都只有8成，所以你只要有3成的人反对，他就输掉了。你蓝军都拿不到3成票，他拿五六成，你输了也应该啊，就认了吧。5成对5成，你只要3成，因为一定有2成的人不投票。这就是“立法”的技巧。」

 

這也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統計學」。

 

2012總統大選投票率不到七成五。如果公投投票率跟總統大選相近，意味著政府只要有大約兩成五的少數民意支持，藉由公投題目的操弄，配合「拒領公投票」的選戰策略，就可以輕易把那兩成五沒去投票的選民，不管他們是懶得去投票、不知道又投誰、不方便去投票或者什麼其他原因，通通算成支持政府的既定政策。

 

我不願意去揣測陳文茜女士大力主張採取她所擬定的公投解決服貿問題，背後到底是什麼意圖。事實上我真的無法揣測。陳女士的謀略並非一般人所能看透。但鑑於陳女士毫不避諱地承認她就是故意操弄公投門檻，我們必須非常小心面對她所提出的服貿公投。

 

我擔心政府會像過去企圖推動「你是否同意停建核四」公投那樣，弄個「你是否同意退回服貿」或「你是否同意逐條審查」或「你是否同意先立法再審查」之類的公投題目，再藉由「拒領公投票」的策略，把所有沒投票的人通通算成支持政府既定政策，徹底實現「具有中國特色的統計學」。更進一步來說，我相信政府在未來推動各種政策、簽訂各種協議，在面對人民反彈時都會採取這種操弄式的公投。對此我們必須了解，陳文茜女士的公投法不修改，人民就只能任由政府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