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每個孩子都是問題兒童：孩子像個孩子，才是最棒的！

每個孩子都是問題兒童

作者：中川李枝子

譯者：許婷婷

出版社：如何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6/09/01

（編按：本文為「每個孩子都是問題兒童」書摘，小標為編輯所加）

我們給孩子最大的讚美通常不會是「像個孩子的孩子」對吧？一般都會說「好孩子」「聰明的孩子」，或是「聽話的孩子」。

那麼，「像個孩子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孩子呢？像個孩子的孩子，自然是精力無限，雙手雙腳濕濕黏黏地飛撲到喜歡的人身上，東纏西問，再用腮幫子撒嬌後緊緊抱住人。

當大人正想說「等一等嘛」的時候，孩子卻沒有「等一下」的片刻。 他們無論何時都對這個世界有十足的自信，正因為如此，他們對比自己還小的孩子十分包容，在大人什麼都還沒說之前，他們已經滿懷著守護小小孩的體貼心意。

他們最喜歡有趣的故事，靈光乍現時，也會編出連大人都信以為真的故事。

像個孩子的孩子，每一個都有著鮮明的個性，以原原本本的真性情來認真過每一天。

然而，從大人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孩子或許就是僭越世俗規範的問題兒童吧！但正因為如此，這樣的孩子才可愛！

孩子們聚在一起玩時，「我最愛媽媽」的真摯情感會在彼此間流動著，當最愛的媽媽有什麼煩惱時，他們也有著體貼的觀察力。

這些都是我當幼兒園老師十七年來所觀察到孩子的樣子。我從東京都立高等保母學院畢業，馬上就出任綠意幼兒園的主任。

綠意幼兒園是現在駒澤奧運公園（東京都世田谷區）的一間無照幼兒園，那時園長天谷保子老師才剛創辦了這所幼兒園，來上學的都是住在附近的四、五歲的孩子。他們並非什麼都不懂的小小孩。身為菜鳥的我，每天早上都要打起精神才能出門應付這群精力無限的孩子。

現在我可以明確地說，如果當時我沒有在那所幼兒園上班，就不會寫出《不不幼兒園》這本書，也不會寫出《古利和古拉》系列和《桃色的長頸鹿》這些童話故事了。

那時我一心想著要如何取悅眼前這群孩子才開始創作故事，沒想到竟因此成為作家。其實我心底想的，是要成為最棒的幼兒園老師。

正在翻閱這本書的讀者當中，應該有人的孩子正在就讀幼兒園，或許也有人的孩子已經從幼兒園畢業了，又或是有的人正準備讓孩子念幼兒園。

那麼，幼兒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對大人而言，那是個「因為要工作才讓孩子去的地方」，對孩子來說卻不是這樣的。就孩子來看，幼兒園並不是「爸爸媽媽要工作我才去的地方」，而是「因為我想去而去的地方」。

活潑奔放又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不可能在家關一整天，而幼兒園裡有家裡所沒有的玩具，最重要的是還有玩伴，可以跟朋友一起玩在家裡所不能玩的遊戲。而且，幼兒園還有守護孩子生命安全的老師們，在這裡可以隨心所欲地玩。

然而，對孩子們來說，最安全的場所，還是媽媽和自己的家。

我聽說有許多媽媽正為了育兒問題而苦惱著，因此我才提筆寫這本書。我想剛生產初次抱起自己寶寶的媽媽們，現在應該也開始為育兒大小事而煩惱吧。

雖然我當幼兒園老師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我想孩子的本質及育兒的基本方針是不變的。想當初我也是有很多怎麼也想不透、迷惘許久的育兒煩惱。藉著這本書，我想要傳遞的就是，我從孩子身上所學到的許多事。

不疾不徐，沒關係的。

不惱不怒，沒問題的。

只要好好看著孩子，沒事的。

讓孩子像個孩子，才是最棒的！

每個孩子都是棒的問題兒童

每個孩子都是問題兒童，這是我的見解。

首先，我自己曾經也是這樣的問題兒童。而且，奇怪的是，我身邊的大人幾乎沒有一個人認為自己以前是個好孩子。

從「我以前很討人厭」，到「我很偏激」「我很任性」「想到爸爸媽媽沒有把我丟掉，還養育我就很感謝」之類的話都有。

但大家也都順順利利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人了，所以請各位爸媽不要想太多。

如果大家都是好孩子，一聽到吩咐的事馬上就說「好、好」，這樣不是很無趣嗎？對於養育孩子的爸媽而言，同樣也感受不到任何樂趣。孩子並不是機器人，我喜歡會嘟嘴彆扭、會扁嘴生氣這種充滿生趣的孩子！

所謂的孩子，其實從頭到腳都充滿缺點，在不斷地嘗試與挑戰中自以為是地當個自認為的好孩子。我想正因孩子這般單純天真，所以才更顯得可愛呀！

前些日子，有個東京瓦斯的年輕業務來我家。

他努力地介紹瓦斯煮飯鍋，但我覺得家裡有電子鍋就好，便拒絕他，但他還是遲遲不肯走。突然間他叫了起來：「你不是老師嗎？」接著說：「我是綠意幼兒園的健治呀！」我不禁驚訝地問道：「你是小健？」

我印象中，小健是個眼睛黑溜溜的、機靈調皮的小男孩，十分惹人疼愛！而今站在我眼前的，實實在在是個快要三十歲的年輕人。

於是，我馬上請他進家裡來，由衷地為這二十多年後的重逢感到喜悅。在問候了這幾年的變化後，小健突然坦白說：「幼兒園的大門後面有個倉庫吧？其實⋯⋯」「我雖然常常破壞幼兒園的規矩而被關入倉庫裡，但其實心裡可開心了。待在裡面可以摸一摸堆放的運動會或聖誕節晚會的道具，還可以從木板的破洞中窺看在大門前玩耍的小朋友。但因為覺得對不起老師，所以我每次都大喊：『不要啦～不要啦～』假裝自己不喜歡被關。現在想起來，以前總是給老師惹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這不就是說，小健以前鬼哭神號地頑強抵抗，原來只是在演戲！此外，他還吐露了一件我完全不知道的事。幼兒園的附近有個沼澤，老師都跟小孩說那裡很危險，絕對不可以過去，但他明明知道，卻還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跑過去看。

他一個人走進比自己身高還高的蘆葦叢裡迷路了，不斷忍著想哭的衝動仔細傾聽，循著幼兒園傳來的聲音，跟著聲音的方向靠自己摸索走了出來⋯⋯我聽了之後大為震驚！當時他要是不小心掉入沼澤裡，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呀！

他跟我坦白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事，居然還有因為想搭乘澀谷某百貨公司剛蓋好的手扶梯，而跟著小學生哥哥從駒澤公園一路走過去。後來又餓又累，就一路哭著走回家等，各式各樣小時候發生過的事。

最後，我還是沒有買瓦斯煮飯鍋，但買了一個瓦斯暖爐，小健把用工整字跡簽名寫好的收據交給我。當時我很感動的想說：「哇！小健，你會寫字了呀！」不知道小健有沒有發現到我激動的心情呢？

「媽媽的肚子有開刀過的刀疤」，這是種驕傲！孩子「自豪自己的媽媽」是沒有極限的。不管是什麼媽媽哏，都是孩子跟同儕炫耀的話題。

「我是媽媽切開肚子生出來的！」言詞間充滿了驕傲！這時候在一旁聽到的孩子也馬上得意地說：「我媽媽有切盲腸。」意思就是我媽媽還比較厲害。

我聽過最了不起的是切了盲腸，取出膽結石，然後再剖腹生產的媽媽。每次小Y說起自己媽媽的這番經歷，所有人都趕緊閉嘴認輸。但孩子們還是很興奮開心，每次一說起自己的媽媽就眉飛色舞，讓人不禁想再多聽幾遍。

我想小Y每次和媽媽泡澡時，應該都會看到媽媽肚子上的三道傷疤吧。只要伸出手摸一摸，內心也一定充滿佩服！沒想到小Y長大後，居然就成為了一位女醫生！

這位看著媽媽的刀疤，聽著媽媽敘述開刀的事，得意洋洋地向夥伴炫耀媽媽開刀的豐功偉業的小女孩，後來成為了醫生。這讓我感覺不管是什麼樣的家庭，其實在不知不覺間，早已經開啟了孩子的早慧教育。

當我跟小Y說，希望她能看護我臨終的最後一刻時，小Y卻冷冷地回我：「老師，很抱歉，我不做老人醫療的。」她最想做的，是和生命誕生有關的婦產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