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WTO的印尼之旅 〈七〉 DOWN DOWN WTO!--記韓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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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反對自由貿易和抗議WTO,韓農的行動總是令人印象深刻。

從2003年坎昆會議時,李京海〈이경해〉的自殺死諫,刺下胸膛前所大聲喊出的遺言為「WTO KILL FARMERS!」;到2005年香港會議時,有高達1500多名的韓農前往抗議,當時除了大型的布條和衣服、口號之外,還有一連串經過縝密思考後做出的衝突行動,如跳海、三步一跪、火燒靈車等的作為,還被港媒形容為「韓戰爆發」。

他們所展現出紀律嚴謹的態度與堅定不移的精神,從此留給人們剽悍基進的印象!

因此,在參與今年抗議WTO的行動前,本來還抱持著可以再次目睹韓農「風華」的期待。但這次卻因為有太多的限制與不可確定的風險,讓他們不得不改變行動方針。

而這樣的改變,雖然讓眾人們「期待落空」,但也見識到韓農鐵漢柔情的一面。

崇天敬地的精神

今年WTO選在峇里島做為開會的場地,維安警戒區長達15公里遠,以及在當地觀光文化與宗教習俗不適合做抗爭行動的情況下〈詳見系列四:Action!行動!〉,韓農們選擇在峇里島傳統的宗教聖地,舉行紀念李京海〈이경해〉為抗議WTO自殺10周年的百跪儀式與記者會。

他們穿著喪服或DOWN DOWN WTO!的運動衫,並將李京海的畫像和訴求標語、鮮花水果準備好後,便在司儀的口號下,整齊地進行跪拜儀式。

從第一跪,為紀念李京海而跪開始到為抵抗自由貿易而跪,到接下來為農民辛勞而跪、為反對食物商品化而跪、為反對土地掠奪而跪、為風調雨順而跪…等,每跪一次都有其深刻的意義。

即便媒體早已離開,但韓農們仍在酷熱的烈日高溫下,堅定地一跪再跪,持續不懈。

直到最後一句:「為了全世界農民鬥爭成功而跪!」從司儀的口中喊出,韓農們做完第一百個跪拜,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百跪儀式才宣告結束。

此刻,當司儀還正在對現場的觀眾做說明時,早就是汗流浹背、酸痛腳麻的韓農們,卻已是相互擁抱在一團,泣不成聲。

不同已往,直接面對當權者的抗議行動,這次韓農選擇了自我犧牲式的苦行。雖然少了街頭衝撞的激情,但那溫柔而堅定的敬天精神,著實讓觀禮的眾人莫不動容泛淚。

我相信,這樣的苦行不是表現出對當權者的懦弱,反而更是藉由向天地的崇敬,來向邪惡的政權與不公不義的自由貿易,發出最沉痛的控訴!

無情的資本巨輪持續前進

韓農的行動,無論是基進的或是柔情的,總會讓人以為韓國的社會運動擁有強大的力量,能夠逼著政府不得不向人民的訴求妥協。

但是,事實上卻也不盡然。近年來民間運動能量卻快速消散,也不免令韓國異議人士憂心忡忡。

在本次旅程中,一晚有機會與搞運動而曾被關了三、四年的韓國異議人士朱帝俊聊天,他提到,現在韓國因為SAMSUNG、LG等大財團壟斷了國內的工作機會,升學競爭的壓力不只發生在高中,即便是前幾志願的大學生,到了大三就開始要擔心自己的未來,開始到處打工,累積自己的職場經驗,早點習慣商場上的潛規則,已培養「競爭力」。甚至還要去上各種面試補習班,已便能「順利」進入職場。

因此,在目前的韓國情況是,若是在學生時代,曾經參與過社會運動,那麼未來便幾乎可說是找不到工作。

這不只是少數的大企業掌握了多數的工作機會的問題,而是韓國的農地徵收事件,往往都是因為大企業要擴張,而要求政府「協助」,以取得便宜的土地。

試想:曾經在學生時代跳出來反對大企業過的異議人士們,又要怎麼回過頭來成為共犯結構呢?

是啊,當我們在欣羨韓國有著傲人的「經驗發展」,或是堅定不移的抗爭精神,以及豐富的抗爭技術時,別忘了,這其實是無情的資本巨輪持續前進、血腥地輾碎一切阻礙的結果!

說到底,我們台灣能否從韓國的經驗中學到教訓,打破「經濟發展」的迷思呢?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