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WTO的印尼之旅 〈三〉我們在峇里島團結

結束了在雅加達的會議後，我們一行人便一同前往峇里島，與更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農友、人民團體會合，並且展開一連串的會議和論壇，彼此相互分享抗爭的經驗，以及交換對農糧議題的想法。

以下我就列出幾項最值得書寫的議程與反思，來與各位分享：

圓桌論譠的分組會議

圓桌論壇的分組會議是為了要共同增修整理出一篇針對「在地球的經濟生活」（Economy for life in our Earth community）宣言。

在這份宣言，描述了我們生活中所遇到的種種問題，例如糧食主權、人權、自然資源、社會福利等等面向。因此，大會先是將與會者分為反自由貿易、氣候變遷、合作經驗、社會正義等幾個討論小組，各小組便對宣言中與主題相近的條文交換意見，並在各組討論一個小時後，匯集大家意見，一併做整理和修改。

在分組會議中，聽到最令我感興趣的議題便是「保存種子」。

因為比起台灣目前所遭逢的農業議題，如浮濫徵收、糧食自給率（及糧食安全）等，這個議題少有在國內提起。

聽外國的農友分享「保存種子」的抗爭緣由是，因為低（中）度開發國家缺乏資金，於是政府倚重跨國財團的資金來協助，或是財團會藉由類WTO這種「自由貿易」的形式，讓資本輕而易舉地進入本國，而這時候就是一個「引狼入室」的開始。

因為跨國財團投資農業，不只是表面上建設水利設施和提供研究技術如此單純。實際上，財團投資其實並不是為了「公共化」，而是「私有化」的使用者付費。

換句話說，就是農民必須要付錢給企業，企業所私有的水利設施才會引水到農民的田裡，或是農民必須付錢才能買取財團提供的種子、肥料、農藥等生產資源。

「購買」生產資源看似一件合理的事，但財團當然不會那麼輕易放過農民，其最終目的是要「壟斷」市場。

表面上，市場上有各式品項的種子、肥料和農藥讓農民「自由」選擇；事實上來源卻都是同一家公司。甚至，連糧商都是關係企業，且只收購企業提供種子所生長出來的作物。

要農民自產自銷或自行育種？不可能的。因為低度開發國家的農民識字率低，且也沒有網路，也缺乏自行育種的技術。

最後，農民只好淪落成「農奴」。

講到此，讓我不禁想起台灣之前的「山水米」假米事件，本質上也是一種大型財團化的結果。

雖然台灣農民在育種的技術還尚未被買斷，但是沒能自產自銷的農民，其種出來的稻米多數會被大型糧商或農會收購。更有甚者，大型糧商收購的不只是台灣的米，也會收購外國便宜的米，並且在包裝時混入便宜的米，接著以台灣米的名義在市場上販賣，讓無知的消費者吃下肚。

又之所以外國的米會比較便宜，除了規模化農業，人力成本的計算也較為低廉外，更有可能是該國的環保法令較寬鬆，因此在種植上利用大量的化學農藥，以增進生產效率。

不過，在面對日益嚴重的財團化和市場壟斷，難道農民真的無法翻身嗎？不會的！

台灣代表、來自美濃的農友——曾啟尚先生，就用他的美濃經驗來告訴全世界的農友：有機種植並自產自銷是有可能的！來鼓舞其他國家小農的士氣。

人民法庭

再來，我要介紹「人民法庭」的活動。

這個活動是藉由法庭的形式，讓各國農民扮演控訴人，訴說自己的國家是如何受到WTO、自由貿易和跨國企業之害，以及地方政府和跨國企業聯手，來搶奪人民的土地和自然資源！

跨國企業透過「自由貿易」的名義，以低廉的價格成收購開發中國家的國土資源，詳情如前述。

但我們要進一步追問，國家和財團，是如何掛勾的呢？企業破壞國土資源及小農生計的情形時有所聞，但為何各國政府仿若充耳不聞？

我只能說：國家早已被大財團給綁架了！

因為大財團的進入，除了會有破壞環境的負面影響外，同時也有一些看似「正面」影響，例如：提高就業率、增加GDP經濟數字、工業現代化，以及增加政府稅收等等。

而且無論是走後門、收紅包或是正式管道的收地租，總是讓政府官員能夠擁有無形有形的「收入」。

於是向資本家靠攏的政府，便用「恐嚇」的說詞來為自由貿易辯護，例如被邊緣化、缺乏國際競爭力等等，而永遠不會告訴人民到底什麼是「邊緣化」和「國際競爭力」。

台灣農民代表，同時也是捍衛農鄉聯盟的會長劉慶昌提到：台灣的政府常常以「科學園區」之名來進行土地徵收、破壞農地，用象徵「進步」的科學來提升「經濟」，但事實上都是為了要圖利財團，來實行都市計劃和炒地皮。

況且，若是真的要來討論「科學」、「科技」的話，難道農業技術就不是一種科學嗎？

最後，在聽了各國人民分享國內遇到的壓迫處境後，令我感到震撼的是：各國的抗爭原因，竟然都大同小異！不外乎是自然資源的破壞、農民的土地被掠奪、市井小民流離失所，其背後的原因也多是大財團所造成的。

原來，自由貿易所造成的「全球化」，就是讓資本可以肆無忌憚流動，使全世界到處都可以看到同樣的商標，也可以買到同樣的產品。

且大規模破壞環境的生產模式，以及產品的市場壟斷，排擠了原本在土地上安居樂業的小農們及弱勢者。

如此不公平的全球化，終究會導致被壓迫的人民們，揭竿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