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想想】打狗吹水:從過勞社會中逃逸─想望那「一人半頭家模式」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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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國際護士節」前夕,基層護理師在衛生署前丟鞋抗議馬政府的政策芭樂票,並高呼著「護士累到爆、醫院賺到飽、政府瞎到爆」的口號。的確,台灣不斷拉長的工時早已舉世聞名,甚至招徠英國BBC以「過勞是台灣文化」為題報導。如果長工時可抵換高工資便罷,但工時長的台灣,卻面臨實質工資倒退18年的窘境,並招致血汗郵局、血汗醫院、血汗保全……等抨擊。

改名改不了運?

時值護理勞動環境崩壞新聞廣傳之際,兩年多前「護士小姐」更名為「護理師」的正名運動,也開始推展,並引發網路上一陣熱議爭論。事實上,企圖利用「改名」的形象再造以解勞動條件惡化所催生的不滿之手法,其實是源於高雄加工出口區「女工」更名為「女作業員」的故事開始。話說1970年代,加工區缺工情形相當嚴重,尤其西方國家為了擺脫經濟危機,索性將製造業部門裁減,轉以訂單形式湧入亞洲國家,帶來四小龍製造業的大發利市。

由於加工區勞動條件惡劣,形成了「女工」無異於低社經地位的刻板,在在讓加工區面臨高流動率與高缺工率的困擾。於是,1976年一場工廠主與政府的座談會中,便有雇主提出將女工改成「女作業員」、搬運工改成「搬運員」之提議,並上書政府。儘管,內政部以「勞工神聖,並無不妥」回應,但加工區的招工廣告中,早已將女工變更為「女作業員」囉。

其實,改名是改不了運的。南韓是亞洲工人運動最為激越的國家,其工運的基進實力,除了得利於大型企業結構所帶來的大型工會組織等特性外,美籍韓裔學者具海根則認為,韓國工人文化性格中的一股「恨」,凝結了工人集體行動,唯有透有抗爭過程中,才能解「恨」。於是,激越的韓國工運讓工人薪資水平跟著經濟發展不斷攀升,並超越停滯不前的台灣工資水平。

從加工區「女作業員」的正名歷史與韓國工運的經驗看來,改名不如改變逆來順受的個性,或許才更為實際哩。

呼喚「一人半頭家模式」的社會?!

然而,在一個沒有工會的社會中,崩壞勞動條件的止剎機制,理當由政府這隻看得見的手介入市場之中。端看一窩蜂的公務員考試,便知公務員是台灣社會全面崩壞的工種中,唯一相較安然的;畢竟,公務員的勞力市場競爭,早被一次性的考試門檻給永久阻絕了,而無私部門此種來自於自由放任的市場競爭所衍生的勞動條件崩壞之弊端。

市場和公司之間可否競爭,當然可以,但必須建立一種盡量不以勞動條件為質押的競爭。例如,全國護理師公會此一閹雞單位,必須肩負起全國護理師勞力市場的調節功能,以註冊制度為基底,技能專業與年資為規矩衡評,建立工資序差級距,打造類似公務員的年資職等的銓敘方式,讓護理師勞力市場有規有序。這並非啥新鮮事,此乃西歐國家許多行業的運作實情罷了,是號稱在市場化跟自由化等去管制風潮30多年的西歐社會的勞動力市場運作實況而已。

當然,此項欠缺工人團結為實力表現的建議,無奈的只會是項道德建議,但若政府能體認到此項道德建議,將有助於告別過往「以下壓勞動條件」為表現的市場競爭,重建一種以提升公司產品、服務價值和產業升級式的競爭,同時利用勞動條件提升所增之購買力擴張內需、和文化消費的提升以建立本土文創產業等。

 

地球有一些國家人民的生活,雖然不是天堂,但卻離天堂比較近。那我們該如何才能朝向那個離天堂比較近的社會生活呢?

一旦勞工工資價格提升,當前雙薪家庭仍難養家之景,將可緩慢過渡至荷蘭式的「一人半頭家模式」(one-and-a-half earner model):家庭中一人半工作收入即可養家,另外半個,可兼顧家庭跟社會交往。「半個工作」,無異是將完整工作機會進行分享(job sharing),此舉不僅可降低失業率,並可避免長期失業者退轉成怯志型失業者(discouraged workers);同時,已邁入老年化社會但遲遲無法完善的照護體系,將因這半個照護人力的供給,而得到局部的緩解。

沒錯,以上所言,對當下的台灣社會,無疑是夢囈般的想望;但當我等知曉,地球上有人住在離天堂比較近之處時,我們總得懷疑,為何我們離天堂的距離,卻是那麼地遙遠呢?!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