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真的重要嗎?──致318的青年行動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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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許多人來說,這次的選舉是至關重要的,因為這不只是單純的滅黨行動,更重要的是,讓第三勢力政黨得以抬頭,如綠黨、社民黨或時代力量,讓更多元的政治聲音在政治上得以嶄露,這是屬於體制內的鬥爭;但是,要小心選舉,台灣的代議民主是介於封建王權政治與民主政治之間的模糊地帶,為何與王權政治有關?因為通常在大多人投完票之後,你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投票投給的那個人實際上到底在做什麼,因為大多人只是憑藉著某個候選人的形象與意象去投票。

理論上,所謂的民主,是人民作為自己的主人,但現在的代議民主,人民似乎很難再成為自己的主人,實際上的情況不難想像,我們總是要含淚投給XXX,然後再期待XXX在私底下見不得光的行徑當中,有稍微有關注一點點人民;這時候,我們就會興高采烈、搖尾自憐地感謝XXX有照顧人民的需求,而這時候,究竟誰才是主人?誠然,不能否定歷史中的民主是突破過去封建王權的重要貢獻,但是這個貢獻對照於現今的台灣,人民大多能選擇的有限,或是我們僅能夠「被迫選擇」,而同時也忽略了人民民主力量的自我覺醒,我們被自我限縮地,相信著自己唯一的權利就僅僅在於手上的那一票,而期待著某個救世主出現來解救一切世界的苦難,而這難道不是民主的自我異化?

台灣學者趙剛於2005年〈反叛選舉工業〉一文中即強調:「掛著民主政治的招牌,選舉其實是當今台灣最大的汙染公害之一,廉價的群眾煽情,赤裸裸的現金交易,欺罔的政治承諾,已使台灣的選舉政治墮落為政治牛肉場,台上的統獨叫的震天價響,台下的觀眾也看的如癡如醉,而當帶著統獨宿醉的民眾走出幽暗鬼魅的牛肉場,他們每每發現朗朗乾坤的社會生活依然如故,他們真實的生活是:環境的汙染、公共建設的缺乏,低度的社會福利與勞動過程中的剝削與支配⋯⋯」,從2005年至今,一種廉價的情緒動員與政治勞動似乎依舊存在,在統獨的道德意識之下,真正的弱勢似乎被合理地隱匿、禁囁。

一種台獨式的選舉?

除了體制內的鬥爭,筆者期待行動者們更應該首先自覺地,發現自己的政治動能,並非僅在投票日當天才能展現,而是應有所覺悟、超越地,跨越那傳統的民主惰性與代議政治,而不是被廉價台獨的政治口號所動員,這不僅是一種行動上的自我矮化,更是思想上的自我閹割。

在以前,筆者還蠻支持台獨的,之所以支持,那是因為台獨做為一個文化的反叛力量,正好可以反抗那過去獨尊歐美帝國主義、被西方殖民文化滲透後的台灣想像,重新思索一個真正的台灣優先或台灣文化。但是現在反省起來,反而越來越討厭,因為如今的台獨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口號、一種意識形態、一種動員;現在的台獨似乎同時失去了反抗壓迫、自我批判的力量……如何讓「台獨」這個思想,不是台灣的自我邊緣化,而是為了更理想的生活而努力奮鬥著,這或許是許多自允為激進台獨、或泛台獨支持者所必須深思的;換言之,如果台獨,不是一個動員的盲目力量,那麼台獨,除了反服貿、貨貿之外,本應更應該思考、監督與美國簽訂TPP協議的合理性,以及簽訂後對台灣基礎產業所造成的影響。

如果台獨,不是一個廉價的政黨力量,那麼台獨,就應該是更關注在台灣這個疆界(或是勇敢的打破疆界)下所生存的「人」,以這些真實存在、有血有肉有淚的人為優先,並且努力思索、實踐、並改善既有的壓迫力量與歧視;如徘迴在台中火車站的遊民們、遠渡來台的外籍新娘與移工們的工作權與生存權,或是以社區自主、社區行動的角度來實踐理想中的台灣;因此,如果台獨是一種關注台灣底層結構弱勢者,並且成為一種反壓迫力量的理想,那麼我們就應該更勇敢的去發現、看見,那些受壓迫的人民,事實上,中國也有很多受壓迫的底層存在。台獨,不應只是一種選舉工具⋯⋯

Power to the people:一種激進民主的政治想像

除了體制內的鬥爭,筆者期代,我們理應更具備一種日常生活鬥爭的想像,將權力回到人民自身的激進政治──激進民主(Radical Democracy),以避免代議民主過度的自我異化。所謂的激進民主,就是不再以「自己不用負政治責任,政治人物也不用負政治責任,所投的那一票」為單位,不再以「我們要卑微地期望某個政黨人物會照顧小市民」為單位,而是我們自己(在地、社區、非原子化的個體)為單位主動去關心、干涉任何不合理或壓迫性的問題,以解決早就被異化的土壤所生的畸型民主的根;換言之,一個「激進民主」,所期待的,是以人民為主體的方式建構新的關係、文化與價值,因此,從來不會,也永遠不會是期待xx黨替人民做事,而是人民充滿自覺性地,在日常生活中的集體實踐與反省。

要小心選舉,在上位者可以照顧你,在上位者也可以不照顧你,如果要照顧你,那你就得投票給他(不論是實質的投票或心理上的投票),而當執政黨做不好時,就換在野黨,而在朝野兩黨無盡輪替的過程中,筆者擔心,台灣的底層階級並不會因此而變得更好,弱勢與受壓迫者們仍然依舊。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