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席捲而來- 美國夢的困境

病毒席捲而來- 美國夢的困境

ㄊ2020年的1月11日那天,我投完神聖的一票,準備回美國繼續工程師工作。但這個從亞洲席捲而來的疫情,讓我的生活和工作蒙上一層灰...  

這兩三年可能是我的旅美人生最顛簸的一段。經過漫長的日子,我終於抽中了工作簽證,準備隔年(2020)回台灣的美國在台協會辦理手續。另一方面,由於我2018年回台灣過年和投票各兩趟,所以2019年我完全沒有回去。再者,2020年初有四年一度的總統選舉。因為選情非常緊繃,我在中選會公佈投票日期後就立刻買了回台灣的機票。我對於這次的返台之旅能夠一次完成投票、簽證、過年三項行程覺得非常期待,工作了一年多後總算可是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我在選舉的前一天抵達台灣。下飛機沒多久,我就前往凱道參加小英總統的選前造勢晚會,感受到現場的氣氛,對於隔天的選舉結果更有信心。隔天選舉結果果然符合預期,小英順利連任。那天晚上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去吃熱炒,一邊看電視轉播開票。我的假期有一個非常好的開頭,接下來換簽證、到新加坡散心、和朋友聚會以及過年的行程,讓我覺得身心得到很徹底的放鬆,可以準備回去繼續工作了。

只不過凡事總是不如預期,武漢肺炎疫情爆發,從原發生地中國擴散到全世界。我在新加坡就開始在找口罩,差一點接近舉辦過國際會議的飯店;在台灣的時候,到開藥局的親戚家就要了一盒口罩,當時市面上已經幾乎買不到了。更千鈞一髮的是,我搭飛機返美的隔天(1/31),鑽石公主號郵輪停靠基隆港,而我就這麼剛好錯開躲過了。

回到美國的隔週,我回到公司上班。儘管大家會談論疫情,我還是因為自己來自台灣而不是中國而感到慶幸自己沒有被當時已實施的中國旅行禁令所影響。但是沒多久,我就收到人資的信,說因為我這段時間從國外回來,需要在家工作隔離十天後再回來上班。

不疑有他的我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隔天我收到主管的會議邀請,開會時看到主管和人資一起出現,心裡覺得不妙。我的預感是對的,主管跟我說公司要解雇我,經過一個月的無薪假後會正式與我解約。我完全沒想到在一個月的長假後,等待著我的是失業,而且是在這個世界剛開始被疫情捲得天翻地覆的時候。

這時的美國,還沒感受到病毒在亞洲捲起的巨大風暴,彷彿離自己還很遠般地隔岸觀火。地鐵乘客和街上行人幾乎沒人戴口罩,有時還會傳出亞裔人士戴口罩被攻擊的事件。中國人的聚居地法拉盛更是人人自危,幾乎沒什麼人到那購物。三月時,紐約州實施居家令,大部份的商家(餐廳、酒吧、理髮廳等)被迫關閉店面,只有少數像是超市允許營業,裡面的收銀員都全副武裝穿防護衣和面罩。這段時間大部份的人在家工作,只有買食物的時候才會出門,地鐵車站也幾乎沒人。大家開始在家煮飯,分享今天煮了什麼,或者是自己剪頭髮等等,使出渾身解數學習各種平常沒有想過要學的技能。

這種幾乎足不出戶的生活很容易讓人心情煩悶。五月因為警察對黑人民眾執法過當致死引發的「BLACK LIVES MATTER」運動延燒全國,對川普的連任之路造成巨大衝擊。而我這段時間不斷著投履歷找工作,想辦法保住我剛辦好沒多久的工作簽證。但這時正是美國經濟被疫情重擊得暈頭轉向的時候,許多公司裁員、休無薪假甚至人事凍結,對愁著找工作的我更是雪上加霜。花了一段時間後總算找到一份工作,繼續得到了留在美國的機會。這段時間有不少人選擇放棄美國生活,搬回台灣;有人失業了找不到工作只好回去台灣;還有人選擇先回台灣一陣子,躲避疫情。

這些回國的人們,有的是待了幾個月就回來;有的是有雙重國籍,所以公司同意的話就可以任意決定要在台灣待多久。儘管回台灣得先隔離兩週再自主健康管理一週,大家還是願意回去。畢竟和世界上其他國家相比,台灣的生活實在是正常太多了,幾乎不用活在染病的恐懼中。雖然可能需要配合美國工作時間,作息得日夜顛倒,但似乎也無法澆熄大家回台的意願。朋友們在社群網站的出遊聚會動態,讓無法回台遠端工作的我看了都不時在思考是否要搬回台灣。我不辭千里回去投票,幫助台灣贏了一回,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