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想想】中共的反腐不同於清除腐敗

去年在山西省太原市乘坐計程車時，司機對我痛陳這個「腐敗大省」（近年已有多位副省級幹部落馬）的官員貪腐問題。我半開玩笑說：「習、王真想治理腐敗，派巡視組沒什麼用，讓軍人們拿機槍到政府大院掃射就行了。」他聽後哈哈大笑。我補充一句：「應該沒有冤枉的。」他忽然不笑了，而是沉默起來。

後來我對大陸高校一位法學教師說過類似的話，他沒有笑，而是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這是清除腐敗，不是反腐。反腐不同於清除腐敗。」他談起中國歷朝歷代都有腐敗，外國也有腐敗，腐敗不可能清除，中國當前雖腐敗但在進步，等等。我對他那番話並不很感興趣，但卻思考起一個問題：中共的反腐確實不同於清除腐敗嗎？ 

答案是明確的。無論江澤民、胡錦濤還是習近平，他們都沒有想過徹底清除腐敗。在江澤民、胡錦濤時代，最高領導人內心真正想的不過是控制腐敗，不讓其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們擺出反腐架勢，「看似認真」其實「不很認真」地反腐。而到習近平時代，這位新「核心」及其搭檔王岐山真想抑制腐敗、避免其蔓延，因此他們出真招反腐，「比較認真」地反腐——不過這仍屬於抑制腐敗而非清除腐敗。

習近平並非通過在中國開展政治改革、促進民主化的方式來推動反腐，他仍企圖利用中共黨內現行組織與制度進行反腐，最多在具體做法、方式上有所創新。人民群眾並非反腐的主力軍，主要是扮演反腐旁觀者與喝彩者的角色。在反腐過程中，新聞輿論仍受到嚴密控制。這樣的反腐，也不可能清除腐敗。

在江澤民、胡錦濤時代，反腐其實存在「天花板」，儘管中共官方不會公開承認。習近平、王岐山時代的反腐，與江、胡時代比起來，不僅在數量上有突破，在官員級別上也如此。可以說，反腐的「天花板」升高了，不過就目前看來仍然存在。截至目前，各省省委書記與省長（以及各部正部長）一般未被作為老虎打倒，除了少數特例——河北省省委書記周本順、福建省省長蘇樹林、四川省省長魏宏都因牽涉周永康等人的案件而落馬。至於其他現任省委書記與省長，則都「如虎在山」（但前任省委書記有被查處的）。中共的反腐存在「天花板」，突出說明它不同於清除腐敗。中國古人強調「上樑不正下樑歪」，習近平在不正「上樑」的情況下想正「下樑」，最終結果很難樂觀。 

在江、胡時代，一些老虎、蒼蠅被打掉的同時，薄熙來、令計畫等人在邊腐邊升，楊衛澤、谷俊山等人也被帶病提拔。到習近平時代情況並無實質性改變，在一些老虎、蒼蠅被打掉的同時，另一些老虎、蒼蠅還在邊腐邊升、帶病提拔。這是因為中共整個官僚體系幾乎徹底爛掉——在大陸民眾中這可說是普遍共識——新提拔的官員或多或少都有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像江澤民、胡錦濤時代那種打擊面「百無其一」、以清除異己為主的打虎固然缺乏成效，像習近平、王岐山這種打擊面「百僅二三」、兼有反腐與清除異己雙重動機的打虎，成效也較有限，尤其從長期角度看。

在整個官僚體系已病入膏肓的情況下，反腐而非清除腐敗，其實鞏固不了政權。習近平、王岐山即便真想鞏固這個問題重重的政權，也尚未找到切實有效的辦法。反腐固然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其「動能」肯定會越來越弱，在民眾中引起的反響也會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