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想想】孫文的越南情緣

孫文為19世紀末主張以武力推翻滿清的革命團體領導人之一。儘管藍綠紅陣營對孫文的評價不一致，目前中華民國政府仍將孫文視為開國國父。眾所皆知，當時的孫文為了推翻滿清，四處各國奔波以期藉由外國的支持協助推翻腐敗的大清帝國。孫文曾多次到日本、越南、台灣及東南亞尋求當地華僑及政府的支持，甚至於1904年以偽造的夏威夷出生證明取得美國護照以方便他在美國從事革命活動。

孫文與越南的關係遠大於台灣。依據越南史學家 Chương Thâu的研究，於1900年至1907年間，孫文共去過越南六次，住在越南的期間合計超過二年。孫文於1905年在東京成立中國革命同盟會後隨即到越南西貢堤岸（今胡志明第五郡光復路91號）於同年10月成立第一個海外分會並進行募款。稍後，孫文以河內的粵東會館（今日河內市行船街22號；現址已改為幼稚園）為根據地，並分別策畫潮州黃岡起義、惠州七女湖起義、安慶起義及鎮南關起義等。孫文於1907年在河內設立中國同盟會總部（今河內市陳興道路61號；現址已改為餐廳）。後來在滿清政府對在越南的法國殖民政府的抗議下，法國殖民政府才將孫文驅逐出境。

孫文也和越南人在日本結緣。公元1905年孫文在日本會見了來自越南的革命領袖「潘佩珠」。越南在當時為法國的殖民地。潘佩珠秘密組織了「維新會」，並主張以武力暴動推翻法國政權以建立君主立憲的越南國。孫文批評潘佩珠的君主立憲觀念過於保守，建議他改建立民主共和國。孫文主張亞洲弱小民族如越南、朝鮮及台灣等應互相協助以達成各民族的獨立。他並進一步建議潘佩珠鼓勵越南人加入中國的革命運動，等中國革命成功後再回頭協助越南獨立建國。潘佩珠則建議孫文應先協助越南獨立，成功之後中國革命人士可以以越南為反清之基地。

說到潘佩珠，就要談起他和梁啟超的故事。潘佩珠第一次拜訪日本就遇到流亡日本的梁啟超。梁啟超勸潘佩珠放棄以武力對抗法國殖民政權，改以啟發民智的教育來深化政治、文化抵抗的力量。經過一番思考，潘佩珠確信教育民眾以宣揚民族意識及愛國精神的重要，就寫了一本《越南亡國史》（Việt Nam vong quốc sử）並請梁啟超協助在日本出版。潘佩珠於 1905年6月帶了一些《越南亡國史》回到越南並開始運作鼓催越南青年到日本留學的「東遊運動」（Phong trào Đông Du）。後來他有感於福澤諭吉（Fukuzawa Yukichi）創辦「慶應義塾」的影響力，潘佩珠和潘周楨等人模仿慶應義塾於1907年3月在河內成立「東京義塾」以作為文化抵抗的根據地。這裡所謂「東京」是指越南胡朝首都「昇龍」的名稱。

孫文的中國革命同盟會主張：「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創立民國」。孫文認為，即便外來的滿清人殖民統治漢人已超過二百年，滿清仍是外來政權，應該被推翻掉。孫文不認為外來政權可以因為統治久了就在地合法化。因此他支持包含越南在內的亞洲各弱小民族應獨立！

依據越南史學家 Chương Thâu的研究，潘佩珠及越南的國父胡志明等革命領導人亦深受孫文的三民主義思想影響。甚至越南的本土宗教「高台教」也把孫文列為三聖賢之一來祭拜。但從沒有人說胡志明或潘佩珠支持越南屬於中國的一部分！雖然孫文與越南的關係遠甚於台灣。但越南政府從未將孫文認定為越南國父，也沒有為他豎立雕像，甚至他待過的地方也沒有改建為紀念館。

原來，在那殖民地盛行的年代，亞洲各弱小民族的革命志士互相交流、聯繫與支援是常有的事。法國統治越南時期，中國因為地緣與歷史的關係，常成為越南抗法運動者的活動場所之一。較有名的像是潘周楨、潘佩珠、阮海臣、胡志明等都與中國有接洽。其中阮海臣出身黃埔軍校，與中國國民黨關係很好。阮海臣長期住在中國，他在1945年跟著中國「盧漢」軍隊進入越南，更在中國國民黨的支持之下擔任越南聯合政府的副主席，最後流亡中國。

台灣也不例外！日本統治台灣時期，少部分台灣人也曾試圖尋求中國的力量協助台灣獨立。以蔣渭水為例，他參與中國同盟會不過是實踐亞洲弱小民族要互相協助合作的理想罷了並非支持台灣被中國再度統治。總而言之，爭取國際的奧援以達成民族國家的獨立是正常也是普遍的事。台語諺語講：「家己栽一欉，khah贏看別人」（Ka-tī chai chi̍t châng, khah iâⁿ khòaⁿ pa̍t-lâng）。「與其羨慕別人的國家，不如建立自己新而獨立的祖國」這應該是所有殖民地人民的心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