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想想】讓你的名字成為世界遺產?奈良藥師寺的寫經瓦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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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讓自己的名字成為世界遺產的一部份嗎?請別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喲!」——這句重量級的推銷詞,想必會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吧?最特別的是,還出自一位出家人之口呢。出家人不打誑語,那麼要怎麼做才能真正名留世界遺產呢?奈良縣藥師寺的「東塔一文字寫經瓦體驗」,讓觀光客也能輕巧實踐。

藥師寺是一座位於奈良市西之京町的千年古寺,於西元680年時創建,供奉著藥師如來,自古以來作為重要的宗教中心,亦名列南都七大寺、西國藥師四十九靈場之列,並於1998年和東大寺、春日大社、平城宮跡等建物以「古都奈良的文化財」之名義,登錄為世界遺產。千年歲月間,藥師寺遭受多次天災、人禍、戰事的考驗,因此不斷地復原再煥新,1971年開始的一系列工程,讓金堂、西塔、中門、回廊等部份都呈現出嶄新風貌。西元730年建成的「東塔」,多年來倖免於重重紛亂,始終是古韻盎然、沉靜矗立著,成為藥師寺境內最具代表性的建築,但時光的侵蝕仍是最大考驗。

這座1300年前的建築,無論外觀與構造上,皆充滿著各種巧思與設計。東塔看似是六層塔,但其實為三重結構,其中三層規格較小的被稱為「裳層」,不僅是用來裝飾,也能分散強風吹拂的力道,而塔頂相輪上部的水煙由4片銅板鑲合而成,上頭雕塑24座飛天天女,展現出靈動活潑的線條,被鑽研東洋美術史的美國學者Ernest Fenollosa譽為是「定格的音樂」。而東塔最重要的部分為貫串整座塔中心的「心柱」,它具有良好的防震效果,讓東塔屹立不搖於千年,但心柱受白蟻侵蝕,導致嚴重空洞化,修復工程刻不容緩——說刻不容緩可能也不準確,因為比起時間的迫切性,更要著重於維持「原貌」。

工程必須盡可能將修理範圍控制在10%至20%,修復團隊保留下原本心柱的外輪,清理蛀蝕的部分再插入新的支撐,而整座東塔80%至90%的原有建材中,其實又有80%至90%是自東塔建成時便保留下來的,如此高比例,顯示了一磚一瓦皆為無價之寶,修復工程一步步都得精巧細緻。東塔於2011年開啟大規模拆卸工程,預計2020年6月才會完工。過去到藥師寺參拜時,西塔、金堂、東塔的完美構圖,如今因為這項勢在必行的修復工程,讓東塔被套上一層灰白相間的防風罩,不過藝術的保存,本就值得人們耐心等待。

那如果等不及,或者是想要盡一份心力的人要如何是好呢?我無意間發現奈良市觀光協會於5月初特別舉辦了「藥師寺・東塔一文字寫經瓦體驗」活動,便決定報名參加。

「這位先生,請問奈良縣最有名的寺廟是哪一間呢?」

「東大寺。」

「哎呀,您說得沒有錯,但實在是希望您可以看看自己身處何處,回答『是藥師寺』呢。」

以上對話,語出藥師寺的僧侶與某位參加者之口。參加者坦率的正確答案與僧侶有趣的吐槽,惹得在場人一陣哄堂大笑,除了讚嘆關西人幽默的性格體現於各種角落之外,也不禁放鬆了心情,雖是寺廟中的體驗活動,卻不感到嚴肅緊繃。將歷史與由來化繁為簡,再透過「藥師寺所供奉的藥師如來,各位可以把祂想像成是醫生,而在祂兩旁的日光菩薩與月光菩薩,就像是護士的角色」這類淺顯易懂的說明,讓參觀者很快地進入狀況。

而在說明東塔的修建工程時,除了解說工程的作法外,僧侶也稍微收斂起笑容,闡述了東塔不只是「好大!」或「好古老!」的普通建築,而是一座獨特存在的情感,「當100年過後,我們會都成為沒有名字的『祖先』,但東塔將會一直被留存下來」。聽完情理並陳的說明後,一行人再到修復中的東塔內部參觀,去親眼見證剛才的各種介紹,仔細地觀察飛檐的精緻雕刻、歲月留下來的斑駁痕跡與隱身在最核心部分的心柱,一連串的流程走下來,不禁也對這座歷史建築漾生出一種特殊的情懷。

體驗行程的壓軸為「寫一文字經瓦」,參加者可自己選擇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的一個字,寫在瓦片的正中間,然後再在瓦片的右上方寫下自己的出生地,左下方寫下名字,未來這些瓦片將會被安置在東塔上——是的,師父沒有騙人,這就是讓自己的名字成為世界遺產一部份的方式,同時也呼應了百年之後當我們被後代所遺忘時東塔仍會存在的那番話,過去多年來的參加者恐怕有成千上萬,就算寫了經瓦,恐怕也不知道最後會被擺在哪個角落,但想著自己的名字與心意化為某種形式被堆築起來,成為「世界遺產」,不禁就覺得踏實、心安又浪漫。

僧侶的「叫賣」、幽默的應答,以及工程休息期間配合觀光協會舉辦體驗行程,不僅以充滿參與感的方式成功推薦勸募活動,而也讓人對藥師寺與東塔投注入獨一無二的「特殊情懷」,這座千年古寺「搏感情」的方式與柔軟的身段,實在令人不傾心都難呢。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