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狼二爆紅 中日台軍事電影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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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男演員吳京,台灣還不太有人認識,他剛上映的電影戰狼2,兩個星期內打破中國電影票房紀錄。14天賺進至少150億台幣,賣座超越阿凡達和喜劇天王周星馳的美人魚。戰狼2和吳京突然爆紅,不少連戰狼1都沒聽過的人,難免傻眼。不過,吳京接著以更快的速度,成為中國和西方媒體討論的話題人物。

吳京在電影裡飾演退役特戰隊員冷鋒,他在非洲意外捲入一場暴亂,基於軍人的使命感,冷鋒不顧安危,衝鋒陷陣和白人黑人大打出手,拯救數百條人命。電影裡由老外飾演的反派,對中國男主角說:「你們是低等民族,天生就打不過我們,受著吧!」冷鋒回嗆:「那是以前!」戰狼系列影片的名句「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彷彿一次洗刷了百年歷史屈辱。有中國網友說,看完電影熱淚盈眶。

許多人稱讚這片打鬥和特效精彩細膩,坦克衝破圍牆和水下搏命的鏡頭刺激,整體感覺已經媲美好萊塢動作片。人民日報拿最近內蒙古的朱日和閱兵詮釋:「祖國是戰狼2的關鍵詞,有觀眾感慨我們不在安全的時代,但在安全的國家。」電影最後出現巨幅中國護照,封底寫著這段話:「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當你在海外遭遇危險,不要放棄!請記住,你的身後,有一個強大的祖國!」

在電影外的吳京開記者會,論辯關於個人英雄主義的說法:「看不慣別看,去看美國人的片子去,去看美國人打不倒去!中國人必須被打倒?我鄙視!」吳京自比搶救雷恩大兵裡的湯姆漢克斯,批判為什麼美國人拿手槍打坦克,大家覺得真英雄,中國真功夫的武術演員,以一打十就有人覺得不合理。

已經43歲的吳京,演藝路並不是一帆風順。為了籌錢拍這部電影據說把房子抵押,自己導、自己演,千辛萬苦才摘下中國最賣座電影的桂冠。他用國族主義口吻質疑,為什麼美國英雄片賣座理所當然,中國英雄片就不能大受歡迎?

但其實不是電影類型、劇情,或中國演員打不死有什麼奇怪。吳京沒說出口的,是電影之外中國特有的空氣環境土壤。好萊塢不管什麼類型的影片,在美國、加拿大、日本、法國,或台灣放映,都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出現中國那般神通廣大的廣電總局。今年特別下達公文通知「做好迎接黨的十九大召開、慶祝建軍90周年重要宣傳期」,直接要求中央電視台和各省級衛視,推薦播出軍事愛國主義戲劇。一長串的片名如:建軍大業、軍人使命、軍歌、藍軍出擊、人民子弟兵、鐵血護國之青年朱德等20部。從片單看99.99%都跟戰狼2一樣,是對應今年政治主旋律的激昂愛國作品。

人民日報讚許這部電影賣座的原因,也就相當合理,因為「和朱日和閱兵一樣,戰狼2也正是以剛健的姿態、英雄的血性、愛國的熱忱,激發出了強大共鳴。」雖然,中國也有網友納悶,看完電影一番熱血場面、中國強大之後,卻不明白它要探討什麼本質性的問題:例如中國是怎麼樣的國家?或解放軍雄壯威武之外呢?

這讓人想起幾年來,中國官方媒體不斷質疑,有軍國主義復甦傾向的日本。日本近年有部以戰爭為背景的電影,一度蟬聯當地八周票房冠軍,在台灣也有上映,片名是「永遠的零」。故事從一名年輕人,追尋自己已逝的神秘外公:前神風特攻隊飛行員宮部久藏,過程像人物拼圖般展開。他一一訪視外公二戰時期的戰友,卻越問越矛盾。

很多人說,宮部是時時刻刻只想保命,活著回家的膽小鬼,但也有人說,他是戰場上技藝超群的零式飛行員。外孫一步步挖掘才發現,擔任飛行教官的外公,因為不捨得年輕學員白白上陣犧牲生命,曾經故意把成績打成通通不及格。宮部的痛苦,是生命不斷在家庭和國家間抉擇的磨難掙扎。但最後,他卻自願擔任神風特攻隊員,飛向一次有去無回的任務。電影留著一個問號落幕。

日本背負發動二戰侵略的原罪,自然不可能拍出歌頌戰爭的電影。但中國的愛國主義軍事動作片,又何嘗可能講述中華英雄,有貪生怕死的一面?或像美國第一滴血的藍波,回到家鄉人事已非,社會瀰漫反戰氣氛,老兵獨自面對戰爭創傷症候群的痛苦掙扎?或許,這就是一些中國網友買票,看完戰狼2的打鬥場面後,疑惑故事討論什麼主題,感到空虛的原因。

甚至,永遠的零上映後,在日本還是遭到動畫大師宮崎駿等知名人士,抨擊它有美化軍國主義色彩嫌疑。但在中國,除了廣電總局的官方宣傳通告,很難想像如中國宮崎駿般的聲音,有機會公開出現。何況美國除了有打不死的英雄,也有質疑政府的反戰電影、挑戰政客意見的媒體。戰狼如果不是中國片,這些才是它真正會面對的市場。

不過換個角度,更有趣的是和中國處於軍事敏感關係的台灣,位在另一個極端。在這個戲劇市場裡,受歡迎的軍事題材,是既不國族英雄,也不反戰反省的搞笑:永遠的報告班長系列。

台灣逐漸脫離每個男人都需要服義務兵役的時代,即使朝募兵制邁進,社會對軍事訓練的觀感,還普遍停留在男孩茁壯的成年禮階段。或許如此,所以軍事類戲劇,一直被框限在磨練「轉大人」,和男孩群體生活笑中帶淚的敘事。

面對中國軍事崛起,連美國日本都緊張的壓力,台灣普遍民意是要求政府好好跟中國相處。

即使是台日中緊密互動的三角裡,明顯軍事經濟人口實力最弱小的一方,台灣的「軍教片」卻意外有著最寬大、不沉重的幽默感,彷彿「只要你願意當兵」就好。相對於中共中央宣傳部、廣電總局,這是台灣民主和市場,兩隻看不見的手一起決定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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