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澳洲的歷史與政治學博士。做過不少莫名其妙的工作,體驗過一些不可思議的事件,經歷過很多科學經驗不會承認的故事;因為這些都太神奇了,反正列出來大家也不會相信。
國防部台北憲兵隊違法搜索人民扣押白色恐怖時期官方文件,引發軒然大波。雖然憲兵具有司法警察官職銜,但依據刑事訴訟法第230條,憲兵應該接受檢察官指揮;刑事訴訟法第231條也規定,憲兵發現犯罪嫌疑,應該先報告檢察官才能夠行動。據此,台北憲兵隊此事件,早已明顯違法。
事件發生後,憲兵指揮部自認無不當行為、也沒有違法,竟稱「民眾簽署自願簽下受搜索同意書」才進行搜索。這種「被自願」的說法,頗像國民黨專制戒嚴統治時期的狀況,台灣人民「被自願」反攻大陸消滅共匪、「被自願」擁護領袖效忠黨國一樣。當年,許多台灣人和地方政府也都「被自願」低價賣地或捐地給國民黨,都是雙方喜悅各無反悔。
最近關於轉型正義的討論,想必又讓不少忠貞黨國意識者心中的小警總再度出現,強烈反對民轉型正義。不過,此次憲兵搜索平民事件,也讓不少台灣人警覺到已經民主化20多年,台灣民主依然不是真正的民主;再者,轉型正義就是要處理包含二二八、白色恐怖、黨產等等的議題;巧合的是,此次憲兵違法搜索平民事件,也與白色恐怖文件有關。
轉型正義包含了最近與憲兵事件有關的白色恐怖議題,以及二二八事件、陳文成事件等政治案件等等。除了相關議題外,目前轉型正義另一個重點就是黨產,國民黨從國家與私人取得財產的方式,大致可區分為接收日本人財產、各級地方政府贈送國民黨、賤價取得國有財產、與國家資本合作投資、強迫私人賣土地給國民黨等等。
其中,強迫人民賣土地給國民黨的案例可說斑斑血淚,國民黨國家發展研究院就是強迫人民賣土地給國民黨的經典故事。國發院的前身就是革命實踐研究院,國民黨要員也多以畢業自革命實踐研究院為榮,馬英九就是畢業於革命實踐研究院。
國發院大部份土地是國民黨從葉姓農家「購得」。1954年1月,國民黨未經地主葉中川同意,隨即佔用葉家4筆約8393坪土地興建房舍。葉中川不斷陳情後,國民黨在1961年左右同意簽訂租約,但每年租金僅新台幣850元;然而,葉家每年卻需要繳納田賦折征代金、土地價稅、防衛捐等等約1770元。
葉中川眼見無法收回土地,只好向國民黨提議以當時公告地價每坪約400元的半額(即200元)賣給國民黨,但是國民黨回絕。然而,1962年1月,在4名情治人員「監督下」,葉中川在一份載明「雙方喜悅各無反悔」的契約上簽字,被迫以每坪5元、總價4萬多元將土地賣給國民黨。不過,葉中川始終拒絕領取這4萬多元。最後,國民黨在2005年以42.5億元賣給元利建設。
國發院案其實只是國民黨黨產問題的冰山一角。國民黨巧取豪奪的不當黨產,進而打造的國民黨帝國資產一直是個謎;不過,國民黨中央投資公司總經理劉維琪在1993年卻告訴我們國民黨大致有多少財產。劉維琪在1993年9月18日揭露,國民黨黨營事業累積9639億餘元的資產,在1993年2月底,國民黨總共投資7家控股公司,轉投資各事業計有94家。國民黨投資項目包山包海,也就是說,9639億元的投資事業加上國民黨的房地產等等,國民黨的財產至少超過1兆元,簡直富可敵國。以1993年的台灣中央政府總預算為例,當年中央政府歲出、歲入各為1兆703億8千多萬元,而國民黨的資產也至少超過1兆。
不過,國民黨現在卻一直喊窮。國民黨在2015年申報的資產約255.7億元,最近媒體披露國民黨黨產只剩166億元。只是,這些數字都令人質疑。根據國有財產署「社團法人中國國民黨及其隨附組織取自國家資產之土地統計表」資料,國民黨佔用國家土地的價值,以「公告市價」計算就超過610億元(61,037,797,425.84元)。再者,國民黨2014年的投資事業也有232.40382億元,獲利則有16.00641億元。自從政黨從2006年開始申報財產開始,國民黨的投資事業金額就穩定超過200億元以上。
2016大選期間,國民黨拍賣黨產引發側目;其實,早在1990年代,台灣開始民主化時,國民黨似乎就有計畫地轉移黨產。2000年,首次政黨輪替,國民黨賣黨產的事蹟開始廣為人知。
民進黨追討應該屬於國家與人民的財產不遺餘力;因此,1990年代末期國民黨拍賣黨產的動作越來越大。本文綜合最近幾年媒體與相關資料分析(表一)得知,從1999年至2016年初,國民黨被披露的32宗黨產拍賣交易金額已經超過410.4852億元。讀者必須注意,這只是32宗交易案就超過410億元,那些我們所不知道的黑數,可能是上千億的交易。
此外,從這些資料可以看到國民黨黨產驚人,資產來源方式有從私人取得、侵佔屬於國家的日產、低價購入國有土地、直接贈與或轉帳取得,以及與國家資本合作投資等等。
如今,國民黨將有問題的黨產陸續變賣兌換現金,台灣人要取回不當黨產益加困難。以黨產受害者葉中川家族為例,8393坪土地已經變成現金流進國民黨口袋,葉家也難以向買方元利建設追討。
我們若再不積極處理包含黨產、二二八與白色恐怖在內的轉型正義,讓從2002年起被國民黨退回程序委員會306次的不當黨產條例重見光明,讓政黨法、檔案法等各種轉型正義法案立法真正完成轉型正義:捍衛國民黨威權統治價值者就可以像憲兵隊一樣,表示都是人民「自願」,也能繼續主張;台灣人「只要拚經濟、不要追究過去」,因為這是「雙方喜悅、各無反悔」。
表一:媒體揭露國民黨出售資產概況表(1999-2016):
出售時間 |
國民黨賣方 |
出售資產 |
資產來源 |
買方 |
出售價格 |
1999年 |
臺灣省黨部 |
中正區公園段一小段2號至3-3號(台北車站旁逸仙公園) |
|
臺北市政府 |
4.8億補償金 |
1999年 |
中央投資公司 |
大安區懷生段三小段308至308-1 號(帝寶) |
國民黨黨營事業中廣無償接收日治時期「台灣放送協會」會館 |
宏盛建設 |
90億 |
2000-2001年 |
|
香港旺角悅旺商業大廈、銅鑼灣波斯富街一樓、觀塘倉庫 |
黨營事業購買 |
不詳 |
港幣3-4億元(約台幣15億元) |
2001年12月 |
|
忠孝西路宏啟經貿大樓 |
國民黨黨與宏國集團合資成立宏啟建設興建 |
光華投資(黨營) |
4.44億元 |
2002年10月 |
|
中影高雄光復戲院 |
日治時期日產戲院 |
高雄捷運局徵收 |
補償金2億元 |
2002年 |
|
泉州街交通黨部 |
台灣省公產管理處 →1960年國有財產局→1971年國民黨中華航業海員黨部(後更名為航運事業黨部)以96萬低價購入。 |
邱賢二等五人 |
1億餘元 |
2002年 |
中廣 |
中廣板橋機電室部分土地 |
日治時代台灣放送協會土地,原本在1947年7月1日登記為國有,1985年8月5日作價轉讓登記為國民黨中廣所有。 |
不詳 |
公告現值約4千萬 |
2002-2003年 |
|
仁愛路厚生大樓部分樓層 |
日治時代是台灣電力株式會社→ 1945年台電接收→1970年國民黨低價購入。 |
焦仁和、許舒博等人 |
約1.7億餘元 |
2002年4月 |
|
國貿大樓 |
由國民黨持股31.25%與外貿協會、交通銀行、農民銀行共同出資9億興建(國民黨投資2.8億元)。 |
元大集團 |
6.5億元股權價值 |
2002年8月 |
中央日報 |
八德大樓八樓 |
台灣省政府交通處鐵路局→1982年以3.9億元低價購入。 |
中央投資 |
1.83億元 |
2002年8月 |
|
八德大樓四、五、十二樓 |
光華投資 |
5.26億元 |
|
2003年6月 |
|
八德大樓九、十一樓 |
昱華開發 |
2億元 |
|
2003年1月 |
中華日報 |
台北市松江路大樓部分樓層 |
國有財產局→ 1968年中華日報低價購入。 |
杜修蘭、王玉蘭等 |
4.1億元 |
2003年1月 |
|
台北市衡陽路62、64號 |
台灣省公產管理處 →登記國民黨轉帳取得→變更登記為裕台企業購入。 |
天仁茶葉 |
1.85億元 |
2003年1月 |
|
台北市衡陽路20號(正中書局) |
國有財產局→1967年黨營正中書局低價購入。 |
美商安惠信息系統 |
3.3億元股權價值 |
2003年5-10月 |
|
忠孝西路崇聖大樓部分樓層 |
台北市政府→1984年國民黨以每坪2.5萬元總價約1300萬元低價購入土地。 |
東森傳播、復華金控(黨營) |
29.8億元 |
2003年9月 |
|
忠孝東路、林森北路口(前國民黨台北市黨部大樓) |
台北市政府→ 1972年國民黨以263萬元低價購入→2002年以3.5億元售予光華投資。 |
長頸鹿文化事業 |
4.5億元 |
2003年10月 |
中廣 |
中廣之板橋機電室部分土地 |
日治時代台灣放送協會土地,原本在1947年7月1日登記為國有,1985年8月5日作價轉讓登記為國民。 |
不詳 |
公告現值約6千萬 |
2003年10月 |
中廣 |
中廣三重土地 |
1952年起陸續購買 |
宏盛建設 |
11.6億元 |
2004年5月 |
中影 |
中影羅東新生戲院 |
日產戲院 |
不詳 |
約6千萬元 |
2004年
|
|
愛國東路100、102號大孝大樓 |
1979年台北市政府區段徵收→1982年國民黨民眾服務社購入、1986年購入建物→1989年、1994年國民黨低價購入土地建物→ 2002年以13億元售予黨營光華投資 |
美商瑞昇第一不動產 |
14.5億元 |
2005年 |
中影公司 |
萬華區福興段三小段455至45號(西門町新世界大樓) |
日產戲院 |
中時集團榮麗公司 |
(註:中視、中影、中廣公司合售40億) |
2005年 |
國家發展研究院 |
文山區木柵路一段290號 |
國發院土地約有近一半為地主葉中川所擁有。國民黨在1954強制「租用」。1962年,葉中川在4名情治人員「見證」下以每坪5元賣給國民黨。買賣契約註明:「雙方喜悅各無反悔」。 |
元利建設 |
42.5億 |
2006年 |
中國國民黨中央黨部 |
中正區中正段三小段104號(張榮發基金會大樓) |
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接收後移交給國民黨使用。 |
長榮集團 |
23億 |
2015年9月公告標售 |
裕台開發 |
彰化市西門口段17筆土地 |
|
|
市價3.4億 |
2015年11月公告標售 |
|
帛琉大飯店 |
1998年國民黨耗資5300萬美元在帛琉興建五星級帛琉大飯店(Palasia Hotel Palau) |
|
8.1888億 |
2015年12月公告標售 |
裕台開發 |
台中市潭子區僑忠段6筆土地 |
|
|
市價7704萬 |
2015年12月公告標售 |
中央投資公司 |
台北市文山區華興段3筆土地 |
|
|
底價1.425億 |
2016年2月公告標售 |
裕台開發 |
台北市長春路90號大樓 |
|
|
市價22.1億 |
2016年2月公告標售 |
豐園建設 |
台北市成都路大世界商業大樓(現西門星聚點KTV) |
|
|
市價37.4億 |
2016年2月公告標售 |
欣光華 |
台北市雙子星C1 |
|
|
市價25億 |
2016年3月公告標售 |
欣光華 |
台中錦祥街及育興街口的土地(標售底價高達9210萬元) |
|
|
底價9210萬 |
總價 |
超過410.4852億元 |
(圖:CJ Yu彙整、作者修訂製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