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與世界】 城市的傷痛與療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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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旅居的城市裡,紐約和台南最教我糾心、愛憐,因為她們都曾遭遇傷痛,也都勇敢重建和重生。

2月6日凌晨的一陣天搖地動,台南部份地區成了地震的祭品。整個春節期間,台灣民眾享受闔家團圓之際,心情也跟著台南維冠大樓裡,跟時間賽跑、與生死搏鬥的急緊救援行動糾結、起伏。搶救最後生命與保全大體尊嚴成為天人交戰的無奈抉擇,七天後,儘管英勇的警消和救援人員救出許多生還者,仍然有115人不幸罹難,其中還有許多租屋的年輕夫妻以及他們年幼的孩子。

15年前的9月11日,兩架遭到恐怖份子挾持的飛機,先後撞進紐約曼哈頓的世貿雙子星大樓(World Trade Center)。正通勤上班的紐約市民驚慌失措,從未料到如此災難的發生,大批紐約警察(NYPD)和消防員(NYFD)衝進兩座大樓救人,卻被崩塌的雙子星掩埋,這場悲劇帶走近3,000條寶貴生命。

15年後,世貿大樓原址改建成紀念園區,潺潺水流靜靜飄動在擺置鮮花、刻著罹難者姓名之間,氣氛肅穆沈寂、令人哀戚。一旁新世貿大樓群主要的One World Trade Center已經蓋好聳立,重新撐起紐約市民勇氣與樂觀的天際線。

觀光人潮聚集區,警戒氛圍提升,但仍不減外來客遊興,紐約依然是「全世界的首都」(The Capital of the World)。紐約地鐵每天承載百萬名通勤族和觀光客;清晨的華爾街(Wall Street)世界財經中心區(World Financial Center)和附近中國城的小吃店Diner裡,西裝畢履的上班族和穿著T恤牛仔褲的建築工人,大口享受著培根牛肉雙蛋配貝果早餐;第六大道50街口「無線電音樂城」(Radio City)外,成排小吃攤煎鍋上的串燒三明治嗞嗞作響;從炮台公園(Battery Park)出發開往自由女神(Freedom of Liberty)的渡輪也川流不息。

城市的脈動節奏早已恢復,但那是外人看不見的,歷經十多年的艱辛重建和療癒過程,所以紐約客日子過得一樣規律正常,但更帶著一份對生命的珍惜和認真。

台南地震過後三個多禮拜,這座台灣文化首都(Cultural Capital of Taiwan)的城市韻律同樣也在復甦之中。救災期間,有著太多台南人患難與共、心手相連的感動故事流傳。維冠大樓周邊住家主動讓出房子權充指揮、醫療、志工工作和家屬休息的空間;附近店家放棄過年,免費烹煮食物給現場救災的無名英雄享用;一位疲憊的消防隊員在小吃店吃麵,有客人默默搶著主動替他埋單;地震造成地下水管破裂,部份地區民眾必須自行到送水車提水,大家也都共體時艱,默默承受;其他熱心捐贈物資和款項的愛心之舉,更彰顯「我們都是台南人」的生命共同體意義!

天災無情,固然令人感傷,人生無常,只能勇敢面對。國華街永樂市場旁,賣蚵仔煎和香菇湯飯的「石精臼」老闆,專注料理客人點的食材,好似更要添加一份用愛注入的湯頭新秘方;夏林路「勇仔小吃店」老闆娘原本不苟言笑,端上魚酥飯和綜合魚丸湯時,也會抹上一個不言而喻的親近微笑;府前路南門路附近的阿龍意麵,夜晚人聲鼎沸,像是向大家招手:來台南吧!這是一座更有感情和人性的城市!

台南人正在用他們最含蓄內斂、但卻也是最直接熱忱的模式,集體療癒著城市的創傷。把悲傷藏在心底,將肩膀讓人依靠,看著遠方,勇敢前進!當籠罩城市的傷痛烏雲逐漸散去,迎接我們的,將又會是一道重生而勇敢的陽光!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