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我們作弊那就不公平

4月13日出版的《時代》（Time）周刊，有一很有意義的報導。最近因李家同的〈不要再折磨年輕人，改回聯招吧! 〉以及台灣頂尖大學的世界排名退後，引起不少的討論。看到《時代》之文，想來報導此文及寫感慨，或許可給台灣參考。

《時代》這篇的文題為〈中國的大考驗〉（China’s Big Test），這題目用”Test” 一字，我想可有多種意義。標題刊頭有兩頁的考場大圖片，有眾多考生考試中。稍注意看，監考人員看起來不少，看起來好像每行最少有一位。

另一圖刊出安全人員用12個影幕監視考生，另一圖有一夾克與作弊用的4個電子儀器。文說這類儀器不少，中國考生有種筆，可照相試卷及傳送到考場外，更說這種「間諜」型的道具真高明，會讓前蘇聯的秘密警察（KGB）都感羞愧。從前自己在台灣身經各種考試，相當中國的「高考」的台灣大專聯招，到美國後也有不少大場面的醫師執照或醫學專科考試的經驗，考試大廳有幾百位考生，只有兩、三位辦事而非監考人員。看到此文所寫的作弊法，真嘆為觀止。

題目的”Test”應不只講中國的「高考」，看文內容，或許”Test” 談的是對中國的一種「考驗」。「考驗」中國的教育制度，更點出中國的政治及社會問題，為什麼作弊現象不斷？為什麼中國特別多？誠如副標題的所說「欺騙問題困擾中國學生申請美國大學-但實事更複雜」（Cheating allegations dog Chinese student applying U.S. colleges- But the reality is more complex）。想這「更複雜」的含意，是對中國的一大考驗（Big Test）。

詳讀該文，對「除非我們作弊那就不公平」這（It’s not fair unless we cheat）句話印象最深刻。話說湖北的鍾祥市，歷年來高考成績特別好而有名，成績好到讓人懷疑。所以2013年上級單位派非當地人員去監考。想不到引起暴動（riot），主要是身為父母親的兩千多人，到考場包圍，主要訴求是「除非我們作弊那不公平」。家長認為別人「都」作弊，我們不作弊就不公平。中國的媒體常有作弊的報導，說那已是司空見慣（regular feature），如一作弊集團（cheating ring）用電子儀器賣答案，文章提到被抓到作弊的藥學生2440位。

談中國的高考外，更談美國大學申請入學的作弊。申請美國大學要考的SAT（Scholastic Assessment Test；學術評估測試）2014年10月及2015年1月都因為有作弊嫌疑，中國與南韓的成績報告須延遲發出，「托福」英（TOEFL）文考試也有類似的作弊問題。有的作弊集團利用時差，派人先到早考地如澳洲得到題目，再傳到香港或首爾。另一處說作弊問題最多的是中國，也提到南韓。不只考試，學生送刪改或假的成績單，推薦函更有問題，學生冒名自己寫及送推薦信。

雖然文章沒談到台灣，看到此文，馬上連想到台灣的問題。台灣也有類似但較輕微的考試作弊，及上面一再提到申請美國大學的問題。提到的作弊就會連想造假問題，在本刊曾寫一文討論台灣醫界的造假氾濫的問題〈浮誇造假氾濫 台灣醫界必須求真〉，醫界以外的學術界及教育界，問題不但有，一樣或更嚴重。

最近媒體報導不少，台灣十年千億給台灣頂尖大學，頂尖大學的國際排名，最少兩項指標，不但沒昇反降。讀過一些台灣的評論，很少人提到台灣造假泛濫，可能是其重大原因之一。台灣學術、教育及醫界（「學教醫界」），一些牽累到造假的人士，被提拔、「選舉」或「遴選」出來當領導人的作風。看來上述的「除非我們作弊那就不公平」，也可放到台灣的「學教醫界」，年輕輩爭向上級的「典範」學習，認為別人「都」造假，我也要「公平」，不然如何能晉升。

知道台灣曾出現過冒名送推薦信被抓到一事，上網查而看到前陽明醫學院韓偉院長的演講文〈院長交接典禮韓偉院長致詞〉，讀後更是感慨。1984年他說「更嚴重的、更可悲的是虛假和不誠實無聲無息的滲進了教育界──美國對中華民國托福考試的成績要重新估量一下，因為我們托福的作弊是聞名國際的。──自己冒教授的名義替自己寫介紹信到國外申請入學也是很普遍的事實，去年我們陽明就開除了一個這樣的學生──就知道有一些老師的升等的論文是抄襲別人的」。

1980年代中國的出國留學還不盛行，托福考試作弊，看來台灣還比中國早一步。以前拙文提到國際學界論文的造假，中國、南韓及台灣名列前茅。拙文以前曾稱中、韓、台造假風氣盛行，是種「儒禍」，《時代》這篇有關作弊之文，更佐證「儒禍」氾濫於東亞。其實上述韓院長的演獎，也提到「我們孔孟留下來『以誠為本』的修身之道」，他只是很客氣地說那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見了」，還替這現象取名「東亞偽夫」，沒說是「儒禍」。

1984年韓院長就說「一個人如果誠實、守法，這個人是傻瓜蛋，這個人不夠聰明，一個人會作弊會做假，這個人就是精明能幹」，這現象1984年還只是「無聲無息的滲進了教育界」，他還呼籲「如教育界的先進、教育界的長官」重視這個問題。韓院長可能更想不到，看來台灣教育界的「後輩」（對韓院長而言）及長官（一樣是），不但不重視這問體，以後他的不少「後輩」及長官還投入這些「精明能幹」的造假人士行列。

造假當然不只「學教醫界」越來越盛行，各種領域、行業、機構，升等或被選拔為領導人，造假變成晉升的工具。很多人如韓院長所說，若不如此「不夠聰明」，所以「會作弊會做假，這個人就是精明能幹」。馬政府會選這些「精明能幹」的為內閣閣員，報上看到這樣的領導人，中央研究院還要提名為院士候選人。向人租借或租給別人醫師／藥師執照，或各種造假功夫（PFF）──即抄襲（plagiarism）、錯誤（falsification）及造假（fabrication），也是「精明能幹」的表率，被任命或被選為醫學院或醫院院長、校長、學術機構、醫學協會的領導人等。

有這樣領導人的機構，如前教育部部長及衛福部部長以及幾位名大學校長，牽連詐審案及論文抄襲，造成學術上惡名昭彰的大醜聞，世界大學排名有項靠「名聲」，就是投入千億，大學排名還是下降。這樣的領導人，有監督權的內閣閣員、學術或醫學機構及協會、大學的領導首長，有些自認涉案造假，無關緊要，更「無傷大雅」，這樣的首長如何監督屬下不造假。

其實更糟糕的是，這種領道人變成「精明能幹」的模範，「學教醫界」年輕輩學習的樣版。曾問過幾位名大學教授，對這種領導人的造假功夫的看法，有位對我說 ”it does not bother me”，甚至有人還很羨慕領導人很有辦法，因為這種違法及造假的效果顯著，譬如可另闢財源做研究，論文可發表而有晉升的點數，還有其他更多好處。由教授們普選，或教授代表選，牽連造假人士常是高票當選為領導人，很多人不但不介意，甚至認同這類行徑及羨慕「典範」的作為。

馬政府會選這樣領導人，或許從他執政後的表現看來，一點也不足奇，但是「學教醫界」的遴選委員會選又怎樣，他們不知道？由有同樣心態的人士組成的委員會，主委也牽連到這類的造假抄襲前科，更會提拔的這類「人才」，互相標榜互相推薦。領導人及教授們顯然認為造假無關緊要，能更吸引人或創造效果，無妨而且「無傷大雅」！

看來台灣的「學教醫界」也是「除非我們作弊那就不公平」，夫復何言！！

請參考拙部落格《資訊的正確可靠/思想箝制/查證「權威」》內有更多資料有關上述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