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邊緣】議長現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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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代民主化後的台灣社會,因為媒體解嚴讓人民可以看到原本見不得光的地方議會黑暗面,每次的議長選舉總是精彩萬分,令人無法想像。此次綠大於藍的新北市與台南市議會議長選舉,竟然都由國民黨拿下議長寶座,賄聲賄影震撼政界。還沒就任中國國民黨黨主席的朱立倫初試啼聲一鳴驚人,實力不容小覷。

依稀記得1990年代,每當農會理事長選舉時,村莊內的農會理事們就會突然消失好多天,直到理事長投票日才會再度出現。從不知何時開始,每次縣市議會議長選舉,也一直重複著同樣的抓人綁票戲碼。

賄選,是每次縣市議會議長選舉必定上演的戲碼。以2006年台北縣議長選舉為例,在2005年底縣市長縣市議員選舉結束後,就有部分議員陸續前往香港、澳門或中國「旅遊」,檢調懷疑他們是出國「洗錢」涉嫌賄選。當時檢調已經接獲情資,綁票價碼是議長每票200萬、副議長100萬元。那時當事人避免被查緝,於是委請親信在中國與港澳等地交付賄款。最高檢察署統計2006年正副議長賄選案,全國共有119件,只有新竹、嘉義、台東、基隆、金門、連江等地未發現賄選案件。今年的正副議長選舉,價碼被喊到一票5千萬,究竟檢調可以抓到幾件?

因為「不賄選就不會選」,這些議長議員花大錢選舉,是真心為人民服務嗎?翻開正副議長在近20年來的顯赫紀錄,事情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表一是1992年以來各縣市正副議長的驚人事蹟,這些正副議長幾乎都是國民黨籍,也足以說明國民黨長期壟斷地方縣市議會。這些榜上有名的議長幾乎是地方黑金代表,而這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鄭太吉、顏清標與吳健保等人。

最近的故事則是基隆黃色小鴨的催生者基隆市議長黃景泰。被收押禁見的基隆市長候選人黃景泰,因為執意參選基隆市長,所以被國民黨利用司法打壓,在競選最後時刻慘遭收押。如果黃景泰聽話不參選,他會遭到司法處理嗎?顯然,國民黨對於地方議長、縣市議員的黑底應該都很清楚,可以利用這些問題控制他們的忠誠度。

這陣子,大家很關心本來想要參選立委的陳為廷襲胸等性騷擾事件,不過,大家似乎沒有注意到,在綠遠大於藍的台南市議會,一舉拿下議長寶座的國民黨議長李全教個人問題。李全教曾經被媒體爆出在2005年性侵楊姓女模特兒,楊女因為投訴無門,隔年自殺身亡。2008年壹周刊357期報導,「成豐育樂公司」前代理董事長鳳城及現任董事長何嘉福指控,李全教不僅涉嫌教唆他人恐嚇、威脅,還有人亮槍來逼他們交出成豐育樂經營權,李全教更將51%股份據為己有,並派人強占成豐育樂的「成豐夢幻世界」。

不過,李全教的案子卻被指控疑似遭到竹東分局吃案等司法「和諧」掉了。類似這類無法被司法追訴的議長們有多少呢?

在表一內容中,陳列出被司法追訴的議長與副議長們。最近幾年令大家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吳健保。無視於吳健保弊案纏身,馬英九力挺吳健保參選立委;最後,因為判刑確定即將入監服刑,吳健保卻在2014年10月突然消失,逃逸無蹤。另外一個著名案例就是吳俊立。吳俊立在2005年當選縣長就任不到一分鐘,就因為議長任內的小型工程及社團補助款等弊案一、二審皆判處有罪,因此失去縣長一職。馬英九為了台東縣長補選的勝選,因此推出吳俊立的妻子鄺麗貞。面對外界的批評,馬英九留下名言「罪不及妻孥」藉以力挺鄺麗貞。

其實,民間對於議長的印象幾乎沒什麼好感。以嘉義縣為例,嘉義縣議長蕭登標在1997年因為恐嚇取財、妨害自由、竊佔等罪嫌被通緝,獲得議長獎的小朋友與家人要求校方將議長獎改為議會獎,否則將放棄領獎。顯然,我們難以想像人民對於議長的惡感。

表一的內容讓我們認識議長的惡形惡狀,他們的劣跡從殺人、恐嚇取財、妨害自由、貪污、竊佔、背信、賭博、盜採砂石、圖利、教唆頂罪、超貸等奇形怪狀應有盡有。不過,在我們批評這些議長的當下,或許應該先檢討自己,為何我們能夠容許自己選出的議員,「秘密投票」產生這些有問題的議長?

表一:縣市正副議長涉案一覽表(作者整理製表)

職稱

姓名

事蹟

高雄縣副議長

吳鶴松

1992年,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罪判刑2年6個月。

台南縣副議長

吳木桐

1992年,因談判新營市長補選,涉嫌率眾開槍遭收押。

桃園縣議長

吳振寰

許振澐

1994年,兩人經營賭博性遊樂場遭起訴判刑。(註:兩人先後擔任桃園縣議長,許振澐在議長任內逃往中國,吳振寰遭到通緝逮捕歸案。)

屏東縣議長

鄭太吉

1994年,因賭場利益槍殺鍾源峰。

嘉義縣議長

蕭登標

1996年,蕭登標前往花蓮參加議長聯誼會時,獲知被提報為治平專案對象後逃亡失蹤。1997年遭到通緝,1999年蕭登標投案,隨後被以恐嚇取財、妨害自由、違反農會法、竊佔及背信罪嫌起訴。

屏東縣議長

郭廷才

1997年,立委郭廷才因屏東縣議長任內涉及屏東市20號公園預定地變更住宅區弊案,依貪污背信罪判刑7年6個月。2005年逃亡中國。

彰化縣副議長

粘仲仁

1997年,粘仲仁及手下李志坤、洪弘武被控殺人遭判刑20年。

台北縣議長

李學益

2000年,李學益被以貪污治罪條例、圖利罪判刑10年。

台中縣議長

顏清標

2001年,台中縣議會性招待他縣議員,檢方查出顏清標一年喝花酒費用達數千萬元。法官認定顏清標公款支付酒帳及出場費屬貪污罪,加上富豪轎車槍擊殺人未遂案、持有槍彈案及教唆頂罪等案,合計判處顏清標20年重刑。2012年,花酒性招待案,依公務員利用職務詐取財物罪,判處顏清標3年6個月有期徒刑。

台東縣議長

吳俊立

2002年,吳俊立與多位議員涉及小型工程與社團補助款弊案遭判刑16年。此案總共有42人被判處有期徒刑,創下台東地方自治史公職及民代涉貪污案被判刑人數最多的紀錄。

台南市議長

黃郁文

2003年,黃郁文非法利益輸送2億5千萬元遭判決有期徒刑10年。

南投縣議長

鄭文銅

2004年,鄭文銅與縣農會理事長羅富田,在擔任埔里鎮農會理事長、總幹事任內涉及土地超貸背信案,鄭文銅遭到判刑4年。

2008年,鄭文銅以借牌圍標縣議會多項工程,索取回扣涉嫌貪污;南法院宣判鄭文銅有期徒刑20年。

嘉義市副議長

侯金良

2005年,侯金良涉嫌教唆手下到壹週刊砸店及恐嚇校長取財,分別被判刑10個月與1年4個月確定。另外,涉及妨害自由與違反兒童及少年性交易防制條例兩罪,也被判處8個月、5年8個月徒刑。

台中市議長

張廖貴專

2005年,張廖貴專於擔任議長期間,多次到台中市知名酒店以公款喝花酒,被依貪污罪將判刑7年6個月。

台中縣議長

林敏霖

2005年,林敏霖兄弟利用人頭向農會超貸,造成農會超過新台幣16億元損失。台中地方法院依背信罪判處林敏霖有期徒刑4年2個月。

新竹縣議長

黃煥吉

2006年,黃煥吉在議長任內向申請興建焚化爐的廠商索賄200萬元,最高法院判處8年徒刑。不過,黃煥吉隨即逃亡至中國。

彰化縣議長

白鴻森

2008年,白鴻森涉及喝花酒報公帳,被依違反貪污治罪條例判決有期徒刑4年。2009年逃亡中國。

嘉義縣議長

余政達

2008年,余政達涉嫌違反政府採購法圖利包商,又向包商索賄,被依貪瀆罪判處10年6個月有期徒刑。2014年,余政達判刑10年4個月定讞。

雲林縣議長

蘇金煌

2007年,參加環保署審查台塑鋼鐵環評案時,毆打「蠻野心足生態協會」理事長文魯彬。2008年,台北地檢署依傷害罪嫌起訴蘇金煌。

2008年,涉及六輕煙囪煤灰弊案,蘇金煌以1千萬交保。

桃園縣議長

桃園縣副議長

曾忠義

邱奕勝

2010年,桃園縣議長曾忠義、副議長邱奕勝被依圖利、詐取公有財物罪起訴。

台南縣議長

吳健保

2010年,吳健保涉嫌操控職棒打假球案宣判,判決2年有期徒刑。

2011年,台南高分院認定盜採曾文溪砂石罪證明確,不法利益超過2億2千萬元,改依加重竊盜、行賄等罪,合併判刑3年6個月。2014年,發監前離開居住地未到案執行,開始逃亡行蹤成謎。

台中縣副議長

張清堂

2012年,張清堂因為花酒性招待案,依公務員利用職務詐取財物罪,判處3年6個月有期徒刑。

南投縣議長

吳棋祥

2012年,因為吳棋祥利用議會發行的週刊及頻道以揭弊為藉口,逼迫砂石業者低價售地;最高法院依藉勢勒索財物罪判6年有期徒刑。

基隆市議長

黃景泰

2014年,涉關說甲山林建案,被搜出500萬元現金,市長選舉期間被收押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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