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電影、世足賽與《KANO》──文化的多樣性與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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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萊塢電影時,我喜歡在電影結束後多留一會兒,看看工作人員名單中的姓名:rian結尾的姓氏可能是亞美尼亞裔、vic結尾的則來自巴爾幹半島;法文、德文、日文、印地語、阿拉伯文與韓文發音的姓氏併排在一起,洋洋灑灑地在螢幕上滾動著,顯示出美國作為一個移民國家,廣納天下能人的本質,以及好萊塢跨國產業的特性。這也是這些電影成為現在世界上最廣受大家喜愛的文化產品的緣故。

鏡頭回到剛熱鬧滾滾結束的世界盃,我們可以看到西歐國家隊伍中有許多非洲裔、土耳其與阿拉伯裔臉孔,甚至也有拉丁美洲裔與東歐裔的:而拉丁美洲原本就是移民國家,因此當地原住民及各種歐洲與中東語言發音的姓氏也常出現在同一隊中。很巧的,歐洲與拉美隊伍也是在世足盃中表現最好最突出的隊伍。即便傳統上是足球沙漠的美國,也因為近年來拉美族裔移民數量大增,對足球的興趣增加,使得他們在近年的世界盃中都有令人驚艷的表現。相較之下針對亞洲隊伍的表現不佳,就有人批評是除了技術因素以外,亞洲隊伍的同質性太高,未能兼容各種族的才能與文化也是一個因素。而這些球隊的同質性高,正是許多亞洲國家都太過於在政治上強調種族單一性,抗拒開放移民的結果。這其中又以日本與中國為最。

日本一直自豪於其種族單一性,認為這是其國家能維持社會祥和治安良好,也是讓日本在二戰中的廢墟中快速崛起的主要原因,並認為大量移民會造成日本文化的特性喪失。但若更進一步分析,就會發現這不過是統治者與既得利益階級為了維持其統治權力所創造的一種神話假象:日本不但一直都有大量的韓國、中國與台灣移民,也曾經有過許多蝦夷原住民,沖繩縣甚至直到西元十九世紀中葉都還是獨立的琉球王國。日本從來就不是個單一的大和民族國家;民族國家可以讓國家統一強大的迷思也在二戰與泡沫經濟後一次次被戳破。但是日本仍然死守著過去的思維,嚴格限制移民與在日外國人的權利。

反觀中國,雖然其在表面上承認漢滿蒙回藏與其他少數民族的平等性,但是從來都是漢族把持大權的寡頭政治,對少數民族的打壓造成東突厥斯坦與圖博的動亂不斷。過去國民黨在台灣的威權統治,也複製了這樣一族獨大的特性,以漢族統治壓迫原住民,使得原住民只能在少數的藝術或體育領域有所突破嶄露頭角,無法危及統治者,甚至還能變成彰顯統治者治國有方的樣板。

在魏德聖監製,馬志翔導演的電影《KANO》中,就透過對嘉農棒球隊的描寫,挑戰了這種在日本與中國盛行的種族至上主義:這支混合了原住民、漢人與日本人的球隊,以他們的實力突破了當年日本統治者對他們的歧視,在甲子園大賽中取得了第二名的佳績。如今,這部電影即將在九月再次上映,這也恰好可以提醒我們維持一個多樣性的文化的重要性,以及這樣的文化如何能讓台灣在二十一世紀的體育、商業、創意、科技等各種領域競爭中勝出,而不是再次回到過去種族主義及「唯有讀書高」的文憑主義掛帥菁英思維。

期待台灣的大家能在廣納原住民與外來移民文化中,做出更大的努力,建構一個屬於自己的文化認知。每當看到紐西蘭橄欖球隊在國際比賽開始前,能夠跳著有名的毛利族哈卡戰舞威嚇對手,便深深覺得台灣在這方面真的還有許多向國外學習的餘地。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