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黑幫移民的西班牙冒險

2012年10月16日清晨，西班牙檢察官一口氣開出108張拘票，兵分多路，動員上千人，一口氣搜查上百地點，針對西班牙中國「黑幫」，展開名為「皇帝專案」的掃蕩收網行動！

西班牙史上最大的中國黑幫搜捕行動

這是近十多年來，西班牙最大規模的中國黑幫逮捕行動。西班牙政府聯合軍警、移民局、海關與稅務人員的搜捕行動，共逮捕了83名中國人與17名西班牙人，還有些人逃亡。

檢察官指控這些中國黑幫商人詐欺、賄賂、洗錢、走私與大量逃漏稅，還有部分非法移民(黑工)、賭博、販毒與非法色情；檢方初步估算，從2009年起，這群中國商人透過非法管道洗錢，金額約有8到12億歐元，海關人員就查扣了至少六百萬歐元的現金。因為搜捕的地點包含了馬德里(Madrid)西邊的富商別墅區Somosaguas，及馬德里南郊著名的中國批發倉庫區Fuenlabrada，一時間引發了西班牙中國僑界與商界的超級大地震，大家紛紛揣測誰會是下一個目標?

把頭埋在沙子裡的中國商人

被西班牙媒體稱為黑幫組織「首腦」的高平，青田人，幾乎是全西班牙中國移民都認識的富商。才四十歲出頭，1990年後才移居至此，是西班牙最大的中國批發商「國貿城集團」創辦人。

他擁有佔地超過兩萬五千平方米的批發倉儲區，號稱是南歐最大的禮品、日用消費品倉儲式批發中心。高平從皮件批發起家一路到服飾、配件、禮品到日常雜貨，幾乎無所不包，建立起他的批發王國，33歲就當選為西班牙華人企業聯合會（簡稱西華聯）的主席，出手闊綽在僑界相當有名，後來大舉轉投資房地產與藝品買賣。但他何以成為黑幫首腦？

其實西班牙政府此時有這樣大規模的行動出現，多數中國移民心裡有數。逃漏稅、洗錢甚至賣仿冒品，早就是許多早期經商的中國移民快速賺錢的不二法門。這是一個不能戳的公開祕密，現在卻被西班牙媒體稱為有組織的「黑幫」。

在歐洲，高所得伴隨得當然就是高稅收，但是長期以來，許多中國批發商為了逃稅，限制下游採購商家只能以現金交易，不刷卡、不轉帳，盡量避免與銀行有太多金額往來，規避查稅。

這些人把現金藏家裡、辦公室，導致前幾年在中國批發區時常發生搶案，受害者甚至不敢報警，或者虛報被搶盜的金額，惡性循環的結果。讓搶案越來越多。大多數人選擇加強保全、監視系統或雇用保鑣，而不是選擇與警方合作打擊犯罪；這些無非都是為了累積更多的收入，至於是不是合法，反正把頭埋在沙子裡，大家都這樣做，你就別問那麼多了…，賺錢就是了。在西班牙的中國移民形塑了一個「具中國特色」的貿易系統。

左搓右揉上沖下洗黑錢變白錢

賺了錢又不能見光，那就要想辦法漂白了。早年用皮箱帶回中國，或藏在身上帶出境，買通海關，方法無奇不有。根據歐盟統計，西班牙是全歐盟使用面額五百歐元最多的國家，從這裡你大概就猜得到為什麼了，方便攜帶！

在西班牙，主要的中國黑幫，與很多海外國家一樣，都以「青田幫」為主。西班牙主要分佈在四個地盤，一個是首都馬德里，其他三個都是海邊港口，分別在西班牙的巴塞隆納、還有南部與東南部海邊城市，應該都與走私貿易有關。

到底是誰的錯?

大規模「皇帝專案」的掃蕩行動一爆發，西班牙的中國移民，紛紛在網路上指責西班牙政府是強盜，在批發區倉庫不等人開門就破門破窗而入，大舉搜查，行為跟打劫沒兩樣！最常見的說法就是「現在咱們在西班牙的中國人起來了，老外看不得咱們發達，經濟不好就找我們開刀！」

中國人相互提醒大家要小心。但是從沒有人會去問你有沒有逃漏稅? 有沒有違法? 

一位在西班牙受教育長大，已經入籍西班牙的華人第二代上班族語重心長地告訴我:「一個來自沒有法治國家的移民，你要如何告訴他們『你違法了』?」他這樣子形容自己這些在西班牙作生意的中國長輩，不無遺憾。

我的西班牙朋友則驚心動魄地看著新聞畫面，一箱箱被搬出來的現金，驚訝地說：「哇！他們真有錢！」。

我告訴西班牙朋友，這一定不會是最後一次，因為經過這一次後，在西班牙的部份中國移民會想出另一個你想不到的新招來賺錢。他們的冒險遊戲是不會停止的，只要哪裡還有錢可以賺…

這，就是中國經濟成長數字背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