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樺:披著自由外衣的儒家法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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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好爸爸,是個好丈夫,是個好老師,也是個好學者。但當官後便走了樣,現在更證明了他是個極擺爛的行政首長。
 
外界常誤以為他是自由主義者,實際上,他只是「研究」自由主義的學匠,藏在他心中的卻完全是儒家那套修齊治平的封建思惟。另外,他也不是多元主義者,而是將「一元」隱藏地極為隱密的保守主義者。
 
凡此,在他當學者時可能還不是問題,通常他還展現出溫馨、和善、包容的形像;但等到他當上了行政院長,你才發現這面貌遠比偽善、貪婪的政客還要可惡。他容不下異質、邊緣、歧異,他遠目法西斯。
 
再者,依儒家「學而優則仕」的規範,他又遠比馬英九可惡。馬是學不優則仕,大家誤以為馬是儒學信徒,其實馬學術不精,對儒家思想含混其詞、囫圇吞棗;但江宜樺學者生涯,是從亞里斯多德一路到漢娜鄂蘭的西方政治思想,似乎鑽研頗精,但都只是用來包裝他那套中體西用的封建藍圖罷了。
 
圖說:江宜樺昔日的學生出面指責他。圖片來源:東森新聞雲
 
放在今天臺灣來看,這就是造成災難的源頭。進一步來說,我們要指責江宜樺,不能只是指責他這個人,而是要全盤檢討他背後的那套儒家思想──「修齊治平」、「學而優則仕」諸觀念,必須徹底予以批判、揚棄,否則台灣政治即使有了形式民主的樣貌,也還是會陷入施密特(Carl Schmitt)那類的神學政治網羅之中。
 
江宜樺就是想用儒家來包裝西方哲學,也就是仿施特建構儒家式的神學政治。以「修齊治平」、「學而優則仕」為例,從馬英九到他的閣員,這兩個標準都被運用的非常透徹,也導致這群人全然生活在一種「無菌」的一元世界,跟以移民為主的異質台灣社會完全背道而馳的。
 
為什麼修齊治平會產生問題?以法國為例,不少政治人物的私生活有頗亂七八糟,但法國人絕不會由私生活去衡量、評判政治人物的好壞。但今天江宜樺、馬英九等人信守的新儒家神學政治,這套東西被貫徹到極點。同時,修齊和治平在邏輯上本來就沒有相關性,儒家強調的差序格局,放在民主政治裡,就是有它的局限。好爸爸、好丈夫、好老師並無法保證他就會是一個好官員。今天內閣裡面很多人,他們的學經歷跟實際行政搭不上線,更糟的是他們全無自覺,於是占著糞坑不拉屎就成了必然。
 
此外,若回顧中國社會,「修齊治平」、「學而優則仕」就造成中國甚少知識分子出現,因為所有官員都是科舉考試出來的,全是體制內產物,缺少知識分子該有獨立批判和窮研學術的精神(因為儒家著重經世濟民)。回過來看江宜樺,他對亞里斯多德的至善觀(good),近世以來的契約論、自由主義思想,到漢娜鄂蘭的共和理念、黑暗時代的人性限制等,似乎研究的很透徹,但除了缺少批判性外,更讓人感受到那只是外緣的研究物(它者),他從未認真篤守。
 
批判性不是只用來批判西方社會、他所研究的思想家而已,還應回過來批判中國、台灣社會的政治社會文化制度。可惜,在江宜樺既有的著作裡幾乎看不到這種批判性。
 
缺少批判、關照社會各種歧異面的學者,一旦進入行政體系成為行政最高首長,會犯下什麼樣的錯誤?他的自以為是會比單純的政客還專斷、蠻橫,因為他自以為掌握了真理、學術之道,於是就想把學術、政術合一。強行貫徹絕對會扭曲學術,並造成陽儒陰法現象。陽儒陰法就是獨尊行政權不理民意,至此就墮落為法西斯惡魔。
 
去年九月政爭江宜樺所稱「已經預備好一個沒有院長的立法院」,這種明顯踰矩、把行政權無限放大的舉措,就是眼中只有行政權結果,這是台灣所有政治人物最可惡、最讓人憂心的一點。
 
總之,若過度相信「修齊治平」和「學而優則仕」這一套,則對於理想/現實、政治/社會、中央/地方、菁英/庶民的差距,就永遠有落差和盲點。江宜樺怎麼理解漢娜鄂蘭對人性黑暗面的透視呢?他為何無法從中借鏡?因為他只將之這一切視為它者,但無法從漢娜窮究的德國、當代西方經驗裡,回過頭看東方社會、以及台灣的黨國體制,一旦坐上高位,同理心自不會有之。
 
(行政院長江宜樺在22日與學生代表林飛帆對話。圖:蘋果日報)
 
所以,當我們痛罵江宜樺違背漢娜鄂蘭、違背自由主義的時候,其實不知他本來就只是研究者,從來就不曾是這些理念的信仰者、貫徹者。若仿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一文中,對路易‧波拿巴批判,我也可以這麼說,江宜樺只是「把已經死亡的漢娜的面具帶上,把自己易碎的面貌掩蓋起來的恰吉鬼娃而已」。這就是江宜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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