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想想】中美洲咖啡的生與死

走進巴拿馬咖啡世家開設兼賣簡餐糕點的「Deli-Gourmet」，原本擺滿精品咖啡的貨架上，竟然和缺了門牙般的出現極不相稱的空隙。咖啡歉收導致期貨爆漲，巴拿馬精品咖啡價格甚至出現惜售由貨架上悄悄消失。喝著中美洲咖啡的台灣人，可願意承受氣候變化和病蟲害肆虐下帶來的額外費用？

 

特別跑了一趟高檔超市「Riba Smith」，好不容易買到口碑極佳的「Bajareque山嵐」〈原意為蔗渣泥牆，山嵐為巴拿馬俗稱〉。結帳時售價竟然比標價多出將近卅美分。高達破記錄的9.25美元，也就是每磅12.4美元〈新台幣375元〉，而這還不是一杯十二美元〈新台幣360元〉的「Geisha coffee藝妓」咖啡。同樣包裝的平民化咖啡也已不再平價，紛紛打破每磅五美元價位。收銀檯小姐一邊找零一邊解釋：「掃描沒錯啦，咖啡連日漲價還來不及換標籤，但計價系統已經顯示新價格。」

 

圖說：巴拿馬山嵐咖啡。

 

產量佔全球三分之一全球最大的咖啡輸出國巴西，2013年底以來中南部產區持續乾旱，預期產量將銳減三成，二月十七﹑十八兩日價格連續狂飆創下十三年來最大幅度波動記錄。咖啡豆在結果過程水分不足，不僅影響品質更可能在五月收成前乾枯落地顆粒無收。目前收購價平均每磅二美元，已經比年初的1.50美元高出甚多。但若乾旱持續未解，每磅三美元就在眼前。咖啡生產每兩年一個循環遇到亂流，庫存量少於進貨更遠低於消費量，明年供銷失衡幾乎難以避免。

 

圖說：宏都拉斯馬雅咖啡。

 

受巴西影響，三年來葉斑病肆虐的中美洲咖啡早已偏高的價格毫無疑問的被推上新記錄。四十年來最嚴重的葉斑病災情，自阿拉比卡咖啡主產區墨西哥恰帕斯州Chiapas﹑瓜地馬拉﹑宏都拉斯﹑薩爾瓦多蔓延至尼加拉瓜和哥斯大黎加平均海拔1,800公尺以下的產區。緊鄰哥國的巴拿馬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兩國接壤的奇里基省波吉地Boguete山區正展開防疫大作戰。

 

圖說：宏都拉斯威契斯。

 

阿拉比卡咖啡國際市場價格波動，二月廿七日突破每45.5公斤袋裝每袋180.25美元，過去三個月來計上漲70美元。對看天吃飯收入極不穩定的中美洲咖啡農來說，價格飆升並不是好消息，因為葉斑病導致歉收從而失去賺取暴利的機會。在台灣較為知名的瓜地馬拉咖啡來看，「瓜地馬拉咖啡協會Ancafe」發佈去年九月底為止的2013年度出口統計為三百七十萬六千餘袋，較前一會計年度銳減38%，反映出2010年以來連續三年令人怵目驚心的記錄。「宏都拉斯咖啡出口協會Adecafeh」出口也呈現24%的滑坡，減收六億五千萬美元，而這對赤貧的咖啡農來說影響之大難以想像。

 

巴拿馬出口歷經2011和2012年下滑30.19 %和18.92 %元氣大傷，2013年起藉由強力推銷逐步回穩。中部委拉瓜Veragus省海拔高達一千八百公尺的突特山Cerro Tute上，四十五年前由西班牙神父賈耶哥Hector Gallego創建首個咖啡農合作社種出生態咖啡，口感與出口精品咖啡不分上下的「突特咖啡Café Tute」，免費的口碑外無需支付宣傳費，仍然以平民價格繼續為省會聖地牙哥市和鄰近村鎮提供不變的香味，可惜的是台灣咖啡進口商卻錯過了良機。

 

圖說：巴拿馬圖特咖啡合作社。

 

中美洲各咖啡協會2013年十月至2014最新收成數據顯示，重災區尼加拉瓜下降79.5%，瓜地馬拉42.4%，哥斯大黎加9.1%。南美的哥倫比亞﹑秘魯和加勒比海的多明尼加則分別成長47.5%﹑14.4%和7.6%，部分填補了國際市場的短缺。

 

外交部「中美洲經貿辦事處」組織的十三家咖啡採購團二月廿七日開始中美洲採購之旅，台灣大使館特別宣佈捐出十萬美元（新台幣三百萬元）購買殺蟲劑控制葉斑病災情。面對遠道而來的台灣採購團，讓「薩爾瓦多咖啡協會主席」蒂卡斯憂心忡忡的是原本每袋可以賣到200-500美元的咖啡數量受限，產量由去年度的170萬袋驟減58%至71萬袋，未受感染的精品咖啡香味也已不如往昔，而這因百年未見的災情將影響在台灣一磅賣到近千台幣的薩爾瓦多咖啡的口碑。

 

採購團三月初將到訪的巴拿馬波吉地Boguete山寧靜河Rio Sereno鎮上，一位咖啡農在我最近去探訪時不無遺憾的懷念起老朋友來：「聽說台灣技術團在宏都拉斯和瓜地馬拉協助防治葉斑病，卻在我們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把技術團完全撤離巴拿馬，買咖啡可買不回多年的友誼。」

 

圖說：海地TOMOCA咖啡。

 

中美洲咖啡因葉斑病歉收衝擊經濟往昔風光不再，九十年代末尼加拉瓜咖啡主產區乾旱缺收農民餓斃的歷史會重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