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想想】台灣缺少曼德拉式的轉型正義

友善列印版本

這幾天台灣很流行追憶曼德拉。但或許我們更該做的,是瞭解曼德拉所做的,並且在台灣實現本島所一直欠缺的轉型正義。

曼德拉為了人權、平等獻上了自己的一切,包括在一生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的牢獄生活中所失去的自由。而他所實現的,是讓經歷將近半世紀之久種族隔離的南非,能夠走出歷史的傷痛與仇恨。

許多人說曼德拉提倡寬容與憐憫。確實,在南非追求轉型正義的過程中,在曼德拉的堅持之下,過去許多犯下泯滅人性罪刑的加害者,都得到了特赦。這也引起了許多人,特別是過去被害人的不滿。加害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然而,南非的「真相暨和解委員會」(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並非只是盲目地「赦免」。根據Lyn S. Graybill,該委員會所做的是盡可能還原歷史真相,讓被害人發聲以便重拾尊嚴、獲得協助,並給那些「配合調查、詳細闡述自己過去罪行」的加害人特赦。

沒有報復,加害人甚至連道歉都不用,只要承認罪行便能獲得特赦,或許看來匪夷所思。但是特赦並非全然無條件的。要得到特赦,就必須把自己過去的罪行毫不遺漏地闡述出來,不然便會被定罪。這對於還原過去的真相有關鍵性的幫助。而以真相還原做為基礎,南非走向了族群間的和解。

台灣很流行「反觀」。因此,看到南非以還原真相為基礎的轉型正義,或許我們應該「反觀」一下台灣的轉型正義;或者說,所「沒有」的轉型正義。

「反觀」台灣,經歷了二二八、戒嚴、黨國統治、白色恐怖,至今仍未走出歷史的陰影與族群間的對立。或許我們所缺少的,正好就是最基本的事實還原。

至今我國官方仍然主張過去種種泯滅人性、侵害人權的壓迫「沒有元兇」,在所謂的人權紀念園區中只有紀念罹難者,沒有對加害者的指控,好似過去的種種不過是「天災」而非「人禍」。相對地,官方所不承認的那位「元兇」,銅像仍以「民族救星」的姿態安座在台北市的精華地段。

我國官方更是把近年的民主發展全盤歸功給當年極權統治者的「慈悲」;至少在教科書上我們鮮少看到是誰在海外檢舉告密,害誰回台之後在台大研究生圖書館草皮上「畏罪被自殺」這類的歷史轉捩點。在台灣所謂的「轉型正義」,不過就是一種華人社會的「和諧」,是選擇性的遺忘,只盲目強調原諒、寬容、憐憫。然而,只有壓抑沒有真相,只會帶來更大的反撲。

我們是應該追憶曼德拉的殞落,但是不該只有追憶。台灣社會至今仍欠缺轉型正義,而我們至少應當追求轉型正義的第一步:真相。

作者